夕阳把教室后窗的玻璃染成蜜色,林砚指尖的纸条在暖光里泛着毛边。
他望着叶檀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忽然将纸条轻轻推过两人之间的课桌缝:“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吧?谢谢你替我澄清。”
叶檀正低头调整相机镜头盖的手猛地顿住。
她抬头时,耳坠上的碎钻晃了晃,像被惊起的星子:“你、你怎么知道?”话刚出口又觉得可笑——面前这人可是能把整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倒背如流的怪物,自己用校刊专用的仿宋小楷写举报信时,特意避开了常写的连笔,却忘了上周帮他整理竞赛资料时,他看过自己所有排版样稿。
“我以为你在逃避。”她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绞着相机背带,“上次看见教导主任把你叫去办公室,你出来时衬衫领口都皱了,我以为你……”
“后来才发现你比我更清楚真相。”林砚接得自然,指节抵着下巴笑,“上周三晚自习,你在记者站翻了三个小时旧档案,打印机响了十七声——我数过。”
叶檀的耳尖“刷”地红到脖颈。
她抓起相机作势要砸他,镜头却在半空软下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算你聪明。”
“阿砚!”
清甜的唤声裹着风扑过来。
姜棠不知何时绕到课桌旁,发梢沾着走廊盆栽的茉莉香。
她拉着他的手,说:“我妈妈晚上让你和家里一起吃饭,一定要来啊!”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回应:“好,我一定去。”
教室另一侧突然传来轻笑。
苏绾不知何时倚上了后墙的书架,酒红色吊带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小青梅的戏码我可看过八百回。”她指尖摩挲着书架边缘的木刺,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平时淡了些,“林学霸,你说过要帮我找出父亲死因的线索,现在你还愿意吗?”
林砚的呼吸顿了顿。
三个月前在夜樱酒吧后巷,苏绾醉得瘫在他肩头,哭着说“我爸的死亡证明写着交通意外,可他出事那天根本没开车”时,他还只是个连三角函数都算不明白的学渣。
现在他望着她耳后因长期熬夜调酒导致若隐若现的淡青血管,想起系统知识库里关于2001年云港市交通案件的卷宗。
“当然。”他走过去,站在她和书架之间,挡住刺过来的夕阳,“你说过,你爸是你人生里第一束光。”
苏绾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忽然伸手扯了扯他校服领口。
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别搞这么正经。”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不然我该以为,你真打算当护花使者了。”
“顾昭有话要说。”
清冷的声音从教室前门传来。
顾昭抱着黑色皮质笔记本站在门口,藏青格裙的褶皱一丝不乱。
她走到林砚面前,从笔记本里抽出一沓文件,封皮上用钢笔写着“王元近期活动记录”——王元,王德昌的侄子,上周刚抢走林砚的数学竞赛名额。
“林少爷。”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查了他常去的网吧、台球厅,还有上周三半夜十点出现在校监控死角的黑色轿车。”文件最上面是张照片,模糊的车牌号码被红笔圈了三次,“车主登记在‘昌达贸易’名下,而昌达的法人……”
“是王德昌的妻子。”林砚接过文件时,指腹触到纸张边缘的折痕——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他抬头看顾昭,发现她耳尖还泛着前会儿合笔记本时的淡红,“你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您第一次被王德昌叫去办公室那天。”顾昭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那天您出来时,袖口沾了他办公室的檀香味。我闻过,是他抽屉里那盒‘平安’香。”
林砚忽然明白系统说的“知识星图的终极形态是守护”是什么意思了。
他望着教室里的四个姑娘:姜棠还在对着小镜子涂唇膏,把嘴涂成了歪歪的樱桃;苏绾半倚着书架翻《美术鉴赏》,指尖停在“光的七种形态”那页;叶檀举着相机偷拍顾昭,被发现后吐了吐舌头;顾昭则低头整理他刚才乱放的草稿纸,把折角的页脚小心抚平。
林砚笑了,走到教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