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微微顿了顿,喘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些年,许大匠眼见自己也年事已高,岁月不饶人啊,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他对时光流逝的无奈。”
“他原以为此生再无机会得偿所愿,这轮船重启的梦想,就像镜中花、水中月,遥不可及。”
“没成想,今日圣上您一来,带着这绘制精细的蒸汽机图,带来了这柳暗花明的转机。所以啊,他这是喜极而泣,实在是太高兴了!唉……”
王承恩的这番解释,如同层层迷雾,在朱有建耳边萦绕不散。
听完后,他愈发感到迷糊了,仿若置身于一团混沌之中,找不到方向。
照这么说,敢情是第一代许大匠壮志未酬,在轮船被禁的绝境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重启轮船、发展轮机技术的心愿,像传递火种一般托付给了第二代。
第二代同样在艰难时局中苦苦挣扎,却无力回天,无奈又传给了第三代,也就是眼前这位。
眼看这第三代许大匠都快要彻底绝望,觉得此生再难实现先辈遗愿之际,自己这一来,竟让他燃起了希望之火,所以才这般失态地又哭又笑?
可这跟自己究竟有啥直接关联呢?
朱有建满心狐疑,眉头紧锁,怎么想都觉得里头的逻辑有些牵强,仿若有一条无形的沟壑,横亘在他与这事儿的理解之间。
“行了,起来说话!”
朱有建眉头一皱,眼中的不耐烦瞬间溢了出来。
他实在是听腻了王承恩那冗长又繁琐的解释,只觉那些弯弯绕绕就像一团乱麻,缠得人头疼不已。
当下便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找正主儿把事情问个清楚,来得干脆利落。
许大匠听到旨意,赶忙手脚麻利地站起身来,此时的他,满心都扑在那张蒸汽机图上,哪里还顾得上擦拭满脸肆意横流的泪痕。
只见他径直大步走到桌前,那步伐带着几分急切,几分笃定。
站定后,他伸出略显粗糙却又无比灵活的手指,对着蒸汽机图开始指指点点,嘴里还边比划边说道:
“圣上,您且瞧这儿。”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手指精准地落在了活塞部位,仿佛那是整个图纸的命门所在。
神情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这图描绘的应当是轮机入汽的关键部分,只是这儿……”
他微微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画得有些偏差啊,圣上。照此构造,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怕是难以实现预期的功效。”
朱有建听着这番话,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可。
他心下暗许:这话说得倒是在理,活塞密封本就是个让人头疼的棘手难题,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容易出现漏气状况。
如此一来,活塞推动时产生的功率必然大打折扣,整台蒸汽机的性能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他并未急于开口回应,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聆听,眼神愈发专注,似是要从许大匠的讲解中挖掘出更多的关键信息。
许大匠似是察觉到了圣上的用心,微微欠身,继而神色专注得如同即将开启一场神圣仪式的祭司,继续讲解道:
“圣上有所不知,早在唐明皇开元年间,那可是个风云变幻、能人辈出的时代。”
“一行大慧禅师,凭借着超凡脱俗的非凡智慧与炉火纯青的精深技艺,已然证实当下这一构造方法难达理想之效,症结就在于气密性实在难以保障。”
“您能想象吗?当时的工匠们为了攻克这个难题,绞尽脑汁,却始终难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