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瞥见了身着常服的朱有建。
刹那间,他脑海中原本模糊的记忆像是被一道强光穿透,瞬间清晰起来。
心下暗忖:这莫不是当今圣上?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便手脚麻利得像个年轻小伙儿,一骨碌从凳子上翻身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行起大礼来。
也是,这宫中身着黄袍的年轻男子,除却皇帝还能有谁呢?
虽说上一回见到崇祯,还是对方身为信王之时,那时候人家还很年轻,可如今这眉眼模样终究未曾改变,岁月只是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成熟与威严罢了。
嘿,您且听听,这大明的几位皇帝啊,那行事风格当真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奇葩”之处,让人忍不住咋舌。
就说那万历皇帝吧,打从腿脚落下毛病之后,行动不便,整个人就跟被禁锢在了内殿之中似的,成年累月窝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您猜怎么着?这闲下来的大把时光,他可没荒废,闲来无事便召集一帮心灵手巧的工匠,一门心思全扑在了拐杖上头。
整日里对着那些拐杖模型,又是比划,又是琢磨,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把这辅助行走的物件做得精巧无比又实用至极,仿佛他此生最大的使命就是打造出世间最完美的拐杖,让自己走得舒坦些。
再瞧那泰昌皇帝,好不容易苦熬多年,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皇位,本想着大展宏图呢,可谁能料到,在位还不到半个月,就像是被什么邪祟迷了心智一般,一头扎进丹药的迷障里,出不来了。
整日里和那些方士混在一起,一门心思求长生不老,仙丹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
结果呢,“一丹呜呼”,那丹药非但没给他带来长生,反而成了催命符,直接把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实在是让人叹息不已。
还有那天启皇帝,那可是出了名的痴迷木匠活儿。
时不时就心血来潮,召集一帮能工巧匠到跟前,自己呢,则撸起袖子,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微雕各类器具当中。
您瞧他那专注劲儿,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木料,仿佛这朝堂之上的国家大事,在他眼里都及不上他手中那一块小小的木料。
什么批阅奏章、商议国事,统统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手里的器具雕得精美绝伦,让旁人见了都惊叹不已。
而崇祯皇帝呢,打一开始就和工匠这一摊子事儿绝缘。
莫说是各监的匠人,就连各监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活儿,他都两眼一抹黑,全然不知,就好像这些人和事儿根本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一样。
许大匠对崇祯的印象,还停留在信王那会儿。
想当年,天启皇帝召见之时,恰好他作为监匠在场,也就算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的崇祯,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王爷,一脸的青涩与莽撞。
这一回,许大匠见着性情似乎有所改变的崇祯,心底竟莫名涌起一股期待。
这期待就像春天里的小草,破土而出,止也止不住。
为何会如此呢?还得从那皇制带的事儿说起。
他打心底里佩服这位主子,虽说以往从不与工匠们打照面,也没见有啥特别的爱好,可就凭人家随便摆弄两片布,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两千年来让太监们头疼不已的难题。
这般别具一格的思维方式,若不施展施展手艺,可实在是埋没了人才。
许大匠心里琢磨着:这皇帝要是肯多关注关注工匠活儿,说不定咱大明还能再放异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