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意外,徐川也许是真的忙,他看着空荡荡的拨号键框,有一丝丝迷茫,不知道该打给谁。
他想到了秦元三。
严相旬拨了几个数字,徐川的号码忽然打了过来。
他摁了接听。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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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相旬在药店门口屋檐下避雨,十分钟后,一辆灰色的车子停在了药店门口,前窗摇了下来,他看见了一双阴冷的墨色眸子。
严相旬拧干衣服上的水,小跑了过去,摸上后边的车门,徐川忽然说:“坐前面。”
他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往后绕了一圈,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后,徐川瞥了他一眼又一眼,像在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严相旬坐的很小心,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徐川新提的车,他怕身上的水弄脏了车子。
路上,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徐川不想说,严相旬不知道说什么。
下了车,徐川撑着伞走了,严相旬还在关车门,雨还是没停,像是针对他似的,一波又一波浇在他身上,严相旬用手遮住雨,加快了脚步想跟上徐川,但是他发现徐川越走越快……
徐川为什么不等他呢?
徐川怎么会不等他呢?
他猜不透徐川的心里在想什么。
严相旬跑了起来,这会他的脚步才堪堪跟上徐川,但徐川已经进楼道了。
严相旬跟他上了电梯,没一句怨言,他挤着衣摆的水,尽量想挤干净点,还有一直滴水的裤腿……徐川家那么整洁,他不想弄湿人家的地板。
电梯开了,他依旧跟在徐川后边,看徐川拿钥匙开门,堵在门口换鞋,他在后边静静等着,等徐川换完了,他抬脚踏进去,一根手指忽然抵在了他胸前。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徐川。
是怕他身上的水珠滴到地上吗?可徐川却拿出手机,把通讯录给他看,上边是一排无法打通的号码,一共十多条,十多条一样的号码,是严相旬的电话号。
“我手机不在身上,我爸……”
“别找借口。”徐川审视的眼神让他压力倍增。
“我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不算找借口。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次了,严相旬。”他喊着严相旬的名字,是在强调这件事有多让他失望。“这三天,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徐川问完话,手指还抵在他的胸口,像在测试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严相旬感到莫名的紧张,“我在加班。”这一句话脱口而出。
徐川的眼神深沉了几分,他的手指用力戳了戳严相旬的胸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听到这句话,严相旬就知道,他瞒不了了。
“沈小武死了……我参加他的葬礼,心情不太好我怕影响你,就没回来。”
“和谁在一起?和谁睡?”
严相旬觉得徐川的话有点奇怪。
“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徐川忽然眯起眼睛,眉头也跟着压了下来,“你再想想。”
“我在秦元三那住了几天。”
徐川嗤笑一声,“这不是能想起来吗?”
“……”严相旬有点看不懂徐川现在的表情。
“秦元三,那个破警察。”
“你别这样说别人。”
“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怎么不打电话给他,他家那么舒服就接着住啊。”
“徐川,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川吸了口冷气,表情变得冷漠,“这就是你说的加班?睡在别人家?你这个队长位置怎么来的啊?”他说着说着忽然讥笑起来,看严相旬的目光夹着怀疑。
“你……”严相旬不知道反驳什么,他没想到徐川这么不信任他。
“我的话,有没有让你想起他的好啊?”
“你别无理取闹行吗?”
徐川陡然抬起手臂,狠狠往门上砸了一下,巨大的声音冲进严相旬的耳朵里,震得他抖了一下,他往门上定睛一看,徐川的拳头离他只有一截手指的距离,再偏一点,能把他脑袋砸碎。
一拳,把门砸凹了个洞,徐川把手收了回去,发红的关节上的筋凸起,显眼得吓人。
“你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是吗?”
严相旬怔怔地看着门上凹下去的洞发呆,里层的木料都露了出来。
“那你就叫秦元三来接你。”徐川说着,拉上了门。
“……”
他又是一个人站在屋外,试着去敲了敲徐川的家门,徐川不回应。
他以为徐川能比严东燃对他好一点。
所以他现在还能去哪里呢?午饭还没吃,肚子好饿。
严相旬从徐川带他上来的这条路线折返下楼,这是个小区,想走出去大概要淋十分钟的雨,严相旬打了个喷嚏,雨浸过衣服的潮湿裹在他身上,风一吹冷飕飕的,他祈祷在这条出去的路上能遇到个路人,愿意把电话借给他。
他站在楼道口,外边的风呼啸声听着骇人,他望着灰色的天迟疑了一会,还是往雨里走去,鞋踩过小水潭,留下声音。
人行道十米左右有一棵乌樟树,他走到了第三棵树下,一个人影没见着。
好冷。
严相旬躲到高墙下,墙顶端往外凸了一点,能遮住一点点的雨,但是这雨是斜着落的。
他瑟缩着身体,他在想,如果当时在陵园,在母亲的墓碑前,或者在严东燃家,他愿意服软,就不会是这个后果了。
手上的戒指反着光,他没想到徐川会这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