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现在还没发脾气,快点给我断了,我明天就给你安排相亲,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给我省心呐?”严东燃边说边戳他的额头,严相旬疼得连连往后退。
“我不去。”
“呵,长能耐了?”严东燃抓着他的后颈子往外边拖,“你给我过来!”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放开!”
严相旬现在力气大了,严东燃只能勉强拖到外边,也不顾其他人奇怪的眼神,把他整个人揪到车子前边,一只手掐着他的后脖子把他按在车窗上,另一只手去口袋里拿手铐,铐住严相旬。
雨冲刷着车身,从玻璃滑下来流过严相旬的脸,他的脸和胸膛被严东燃当成了清洁车身的抹布,大片水渍在黑色的衣服上晕开。
“你有病吗严东燃?”
“怎么叫你老子的?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东西?”严东燃扯着他的头发,打开车门,又他一脚踹进去。
他一头撞在驾驶位的靠背上,头撞的嗡嗡响,疼得快昏厥。
车子摇摇晃晃,湿漉漉的衣服黏在他身上,严相旬缓了一会,冲前边大喊:“你带我去哪?你放我回去,我要参加沈小武的葬礼!”
“你好意思去吗?你是想让我晚节不保吗……”严东燃追着他骂了十多句,像条疯狗追着他咬,一直骂到车子停下才安静。
他被严东燃拖下车,“看看这什么地方!”
雨把他的理智冲刷全无,如果没有手铐,他现在能把严东燃按在地上捶,把严东燃的脸捶红捶肿,把他打进医院。
严东燃抓着他手铐的连接处,把他往山上拖,大雨冲软了山上的泥土,小路两边的枯草湿答答地下垂,被一脚踩陷进泥土里,严相旬挣了几下挣不开,他气恼地观望着周围,这是个偌大的陵园,母亲好像埋在这里。
记忆深处里有了母亲的脸,却拼凑不齐,下一刻,严东燃把他拉到一座坟墓前,高高的墓碑上刻着一个名字,贴着一张相片,相片补起来脑海里母亲的样子。
严东燃指着地板大吼:“你对得起你妈吗?跪下!”
严相旬冷眼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无动于衷。
“翅膀硬了,啊?”严东燃往他的膝窝踢上一脚,他双腿忽然软着跪了下去,脸正对着坟墓。
严相旬想起身,却被严东燃死死的按住了肩膀。
他扭头瞪着严东燃,“又不是我亲妈,凭什么跪?”
“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严东燃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往下按,他的头被这股力抓着往下,重重地砸在水泥上,“磕头,给你妈道歉!”
“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严东燃暴怒的声音在大雨里荡起回音,手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抓着严相旬的头往下磕,雨水落到他的发旋上往下流,把额前的刘海打湿的彻底,滑过磕出的伤口,雨牵着血丝随泥垢落到台阶上。
严东燃终于放开了他。
严相旬的膝盖陷进泥泞里,双手撑着台阶,雨流到眼眶里,视线更模糊不清,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额头隐隐的胀痛,似乎肿了。
“你就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他往后看了一眼严东燃,严东燃和他一样,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两眼怒不可遏地瞪着他,看这架势,势必要给他个教训。
那他就和他犟到底。
一个小时左右,雨变小了一点点,但雨珠打在身上还是疼,像是针刺着疼,额头伤口不断外溢着血,还会有密密麻麻的疼和痒,他估摸着应该是发炎了。
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上除了冷,头上除了疼,没什么不舒服的,他悄悄俯下身,趴在台阶上,扭头看了眼严东燃,严东燃还在盯着他,在他转头的这一瞬,他忽然走了过来。
严东燃依旧是那副姿态,他揪住他的头发,用一种逼问的语气问:“你改不改?”
“……”
严相旬没说话。
改,是不可能的。
严东燃看他这狼狈模样,以为他知道错了,一把把他撵起来,甩进车子里。
到了家,严东燃抓着他往屋里一推,强硬的语气跟在他后边,“明天我就给你订婚,老子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不去。”
“不去?”严东燃听到他这句话脸气的扭曲。
不需要等严相旬再确认一遍,他光看着他不知悔改的脸就懂他的想法。“行啊,老子有的是方法整你!”严东燃说完看了眼左边的椅子,又看了右边扫把,视线在扫把上停了一会,又移到严相旬的脸上。
严相旬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严东燃对他做什么都能接受。
“把钥匙拿出来!”严东燃朝他摊开手。
“什么钥匙?”
“车钥匙,房钥匙,你不是能耐吗?我看你在外边怎么活。”
严相旬没有丝毫犹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全甩给了严东燃。
“你以为我整不了你,你卡上全身我的名字,你一分也别想用到!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拿回去,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严东燃边说边掏了几下他的口袋,把他的钱包、烟、打火机、手机全拿走了,拆他手上的手表时,看见了他手指上的戒指,气的脸颊抽了几下。
“你有种让那个人养你一辈子。”
“……”
他被严东燃一把推出了家门,“嗙!”一声门关上了,震得墙都抖了几下。
严相旬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摆上还挂了水珠,晃几下全滴到地上,严东燃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掏空所有口袋,一个硬币都掏不出来。
他现在能去哪呢?回去参加葬礼?这么远,他走过去吗?
为了徐川,他真是什么都没了。
徐川……还有徐川。
严相旬淋雨跑出了小区,钻进离他最近的药店里,药店老板看他落汤鸡的模样大吃一惊,忙赶着上来问他怎么了。
严相旬抖了抖衣摆上的水,他徘徊在店门口,不敢进去,怕身上的水弄脏了地板,看见老板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好,我能借个电话吗?”
“只借个电话吗?”老板走近了,才看他身上穿着一整套警服,胸口上还挂着警徽,虽湿透了但还是整整齐齐的,身形笔挺,看起来需要更多帮助。
严相旬点了点头。
老板果断把电话借给了他。
他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给徐川打去了电话。
“喂?”
很不耐烦的一声语气。
“徐川,是我,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
“没空。”徐川打断他。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严相旬看了眼屏幕,徐川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