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将苏燕宜的话记在心里,虽然内心仍有不解,但见到她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是决定照搬母亲的法子,先让父亲莫要将他罚得太狠了。
待宋玉告退,苏燕宜思索一番,叫身旁的王嬷嬷过去,趴在王嬷嬷的额耳朵旁叮嘱了些许。
夜里,北城柳巷。
寂静的巷子一道脚步声自远处传来,惊得阵阵狗吠声响起。
董平刚从衙门里放出来,身上充满了怨气。
什么狗屁的天下学子一视同仁?
今年的会试明摆了偏向南方人!
虽然衙门的官差将自己好生劝诫了一番,董平的心里还是怨气横生。
走到自己租赁的小院门前,董平刚要推门,暗处突然走出来个身形圆胖的婆子。
婆子身上裹着灰色的斗篷,里头衣裳的料子却是轻盈的暗色锦缎,是京中大户人家中得力的女史嬷嬷常用的材质。
婆子礼节周全地朝董平见了个礼,出声叫住他:“董公子留步。”
董平双眼微微眯起:“你是?”
王嬷嬷掀开斗篷的帽檐,对着董平缓缓道明来意:“董公子似是对春闱的试题颇有异议?”
“老妇家中也有举子,因此次试题偏难未能上榜,且老妇惜才,愿出束修两百,助公子入白鹿洞求学。”
说罢,王嬷嬷从袖中拿出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到青年书生眼前。
董平后退半步,仔细打量王嬷嬷的神色,他哪里看不出对面的人未讲实话?
贡院外的动静闹得大,大半个京城都传遍了,这个婆子又是哪里来的爪牙?
不过她又提到了白鹿洞书院,董平心下微动。
白鹿洞是大周朝四大书院之首,天下学子无一不心向往之,若是能去到这里求学,他何愁三年后不荣登杏榜?
王嬷嬷见董平稍有犹疑,将荷包又往前递了递,继续蛊惑道:“董公子只需叫上落榜的同僚,趁着茶楼相聚多添几句说辞……”
冷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董平耳边的碎发越加凌乱,董平盯着王嬷嬷夜色中看不清楚的面容,轻易就被王嬷嬷说动,接下了沉甸甸的荷包。
第二日,位于城北的茶楼里来了许多学子,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此次会试北地落榜的举子,为首的正是董平。
落榜的举子们谈到会试的策论,个个义愤填膺,将自己未中榜的缘由全推到了策论部分,尽然忘了春闱前个个埋头苦读古文的自己全然将宝压在了考官偏好上。
北地的学子群情激奋,还带动了三两个过来吃茶的边疆学子和三五落榜的京城纨绔。
至于南方没中举的?
现在南北学子已然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见到对方恨不得对骂上一两个时辰,纵然是一些未中举且心有不甘的南方学子,也是咬碎了牙将苦头咽到了肚子里。
越来越多的纷争在不同的茶楼相继上演,起初是由董平带头,后面不需要北地的学子在场,书生们只要遇到南方的举子,就一定会产生些冲突。
冲突的来源从南北学子之争演变到了对春闱试题的抨击,还有茶楼将其编撰成话本,从说书先生的口中每日当做笑谈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