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宜眉头微瞥,看向宋玉,稍稍歇了些怒火:“哦?”
宋玉见苏燕宜起了些兴致,心下稍稍放宽些许,道:“母亲有所不知,这次策论有道关于漕运淤塞的试题,北方大半的学子都没离开过祖籍,连运河都没见过,哪里能答得出来?”
“再者,多亏了母亲先前放出要换主考官的消息,会试前多数学子都把重心放在了古文解读上,这才出现了这般不理想的状况。”
苏燕宜看着自己这个蠢儿子,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没中榜?”
“我为别人下的迷魂阵,莫非我儿也中计了?”
宋玉闻言,低垂下自己的头颅做鹌鹑状。
他也没想到今年的策论竟然大有不同,不光策论,四书五经自己也不甚精通。
他自小就不爱读书,成日里的用功全是做给父亲母亲看的。
苏燕宜看着下面默默跪着的宋玉,越发火大,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得势的母族,不至于叫她全然没了分寸。
她看向方才看榜回来的那个小厮:“此次春闱,榜首可是我弟弟应淮?”
苏燕宜口中所说正是自己的幼弟,上次乡试的解元,苏应淮。
小厮听到主母问话,想到杏榜上那个在宋家如同禁忌一般的名讳,支支吾吾开口:“榜首是,是……”
苏燕宜也瞧出了小厮的不对劲,瞪向他怒斥道:“若是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了喂狗。”
小厮立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回夫人,榜首乃是宋志明……”
苏燕宜听到这个名字,险些惊得晕了过去,小厮试探地抬头看了眼夫人,继续补充道:“苏公子虽未荣登榜首,却是仅次于会元的会魁,荣列杏榜第二!”
苏燕宜不屑:“那有何用?”
“世人都对首名津津乐道,谁会记得第二?”
宋玉被苏燕宜冷冷的声音吓得抖了三抖,恰好被上首的苏燕宜扫过。
她又将苗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子:“你与那孽种一同进了考场,宋志明那个孽种却中了榜首,你却连个末榜都捞不到?”
“等你父亲下朝归家,看你如何朝他交代!”
宋玉想到父亲严肃的脸庞,他深知自己对于宋忠贤来说只是稳坐朝堂的棋子,若是能助他仕途顺遂,便可得些许青睐。
可若是他没了用,父亲怎还会多看他两眼?
宋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因为正月里那桩见不得人的事,他一直被关在院子里,至今也没能踏出院门一步。
宋玉的腰板弯了下来,一片死气沉沉的姿态。
苏燕宜冷哼:“这就怕了?”
宋玉抬头,了无神色的双眼撞上了苏燕宜嘲讽的眼眸,他从自己母亲身上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苏燕宜收拾父亲后院姨娘的时候,就是这副目中无人神情!
宋玉跪走到苏燕宜脚边,双手拉上了苏燕宜流光锦制成的衣摆,双眼祈求地看向她:“母亲,您可有法子能让父亲不对我失望,不叫他责罚于我?”
苏燕宜扯下宋玉手中自己的衣摆,叫他好好给自己坐下,她心中早有计较。
“等你父亲回来,你要先示弱,将缘由往试题偏难处推诿,定要做足了姿态下定决心,告诉他自己会好好温书,下场春闱一定高中……剩下的自有我来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