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攥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快得惊人,像是随时会破皮而出。
“当年父亲临终前,确实把K先生的身份托付给了我。”江泽宇从枕头下摸出个皮质文件袋,皮革粗糙的表面泛着岁月的光泽,“但他同时给了另一份核心技术给L女士——沈清岚,父亲的初恋,也是我的旧日战友。”
江砚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可置信:“所以L女士不是叛徒?”
“她是最早发现实验有不可控风险的人。”江泽宇翻开文件袋,取出一沓泛黄的信纸,纸页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当年父亲为了推进项目,隐瞒了部分数据。清岚姐失望之下选择隐退,却从未泄露过任何资料。那些说她背叛的传言,是父亲为了保护她放的烟雾弹。”
林知暖想起温婉儿母亲那封二十年前的信,想起信末那个被墨迹晕开的“岚”字。
原来L女士的“威胁”,从来都是另一种守护。
“那您为什么一直躲着?”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布料在指间摩擦出细碎的窸窣声。
江泽宇望着窗外的雾,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一旦现身,你们就会陷入危险。清岚姐这些年给的‘警告’,其实是在替我挡刀——她用自己做靶子,让那些盯着项目的人忘了,真正的秘密,在我这里。”他抽出一张盖着红章的密令复印件,纸张边缘微卷,墨色黯淡,“这是当年军方对实验项目的最终处理意见,若被公开,整个集团都将面临清算。”
江砚寒接过那张纸,指背青筋凸起,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背后沉重的历史。
林知暖凑过去,看见密令末尾的“绝密”二字,墨迹已经发脆,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剥落下来。
“父亲留下的,不只是责任。”江泽宇的声音突然沙哑,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的一块碎片,“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抉择——是守住秘密保集团周全,还是揭露真相还清岚姐清白。”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氧气机的嗡鸣,还有窗外风穿过窗缝的呜咽。
林知暖抬头,看见江砚寒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他盯着密令的目光像团火,又像块冰,最后缓缓转向病床上的兄长:“您希望我怎么做?”
“这是你的路,你自己走。”江泽宇重新戴上氧气面罩,闭眼前露出个极淡的笑,“但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离开疗养院时,晚霞正把天空染成血红色,远处盘旋的乌鸦剪影般划过天际。
风卷着银杏叶从他们脚边掠过,带起几片碎纸——是方才江泽宇递文件时,从袋底飘出的老照片。
林知暖弯腰捡起,看见照片里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中间那个左眉骨有疤的,正抱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笑。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仿佛能触摸到那个时代的温度。
“那是清岚姐。”江砚寒的声音突然放软,眼神柔和了几分,“和我大哥。”
林知暖把照片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掌纹里的温度,像是将一段尘封的记忆交还给他。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是陈然的车到了。
“该回去了。”江砚寒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投向渐暗的天色,语气坚定,“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轿车驶入市区时,林知暖望着车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心中浮现出江泽宇最后那句话。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正低头摩挲那张老照片,侧脸在车灯下忽明忽暗,仿佛正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陈然发来的消息:“集团高层已在顶楼会议室等候。”
林知暖握住江砚寒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正透过指缝传来,稳定而有力。
窗外的霓虹灯流成河,而他们的影子,在玻璃上叠成模糊的一团。
一场新的风暴,正随着夜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