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反过来即为模具,注入泥料可得其形…)
“…金…液…亦…可…注…模…成…兵…刃…”
(金属熔液亦可注入模具,铸成兵刃…)
模子!铸造!复制!
草叶的目光如同被点燃的火焰,死死锁定在松软泥土上那些清晰的土拨鼠爪印上!她几步冲过去,蹲下身,仔细端详。锋利的爪尖留下的深痕,脚掌的肉垫印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泥!快!取最细的沉泥!和水!要稀!要匀!”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狂喜和急迫。
细藤和其他几个妇人连忙跑去寒潭取泥调水。很快,一小盆细腻如膏的泥浆被端了过来。
草叶小心翼翼地用木片,将泥浆缓缓倾倒入一个最深、最清晰的土拨鼠爪印凹坑中。泥浆缓缓流入凹坑,填满每一个爪尖的缝隙,覆盖住整个爪印的形状。她屏住呼吸,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紧张地看着。泥土的吸水性很强,稀泥浆很快开始凝固、收缩。草叶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泥浆表面微微发白变硬。她拿起一片薄而坚韧的树皮,沿着爪印的边缘小心地插入泥土,然后轻轻一撬!
一块边缘清晰、表面微湿的泥片被完整地撬了出来!翻过来一看——沟壑内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
一个栩栩如生的、完全由泥土构成的土拨鼠爪子的“正形”,清晰地呈现在泥片之上!爪尖、肉垫的纹理,甚至泥土挤压形成的细微褶皱,都完美地复制了出来!与旁边松软泥土里的爪印凹坑,形成了完美的正负关系!
“成了!模子!这是模子!”草叶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高高举起那块翻制出来的泥爪“正形”,如同举起一件神器!
沟壑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这简单的泥土翻制,却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领域的大门!复制!精准的复制!利用自然的印痕,制作出负形的模具,再浇注泥浆,就能得到一模一样的“正形”!
“都去找!找最清晰的爪印!齿痕!脚印!全部翻成泥模!”草叶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用这些泥模!再做新的泥胚!倒进凹坑里!就能做出和凹坑一模一样的泥块!”
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如同寻宝般在田埂边、洞穴口寻找清晰的动物印痕。很快,一个个爪印模、齿痕模被翻制出来。新的、细腻的泥浆被浇注入这些泥模的凹槽中。
等待泥浆凝固的过程充满了期待。当第一个爪印泥模被小心翼翼地剥离,露出里面填充凝固的泥胚时,沟壑里再次响起欢呼!一个与之前松软泥土里的爪印凹坑完全一致的“爪印泥块”诞生了!完美复刻!
这不仅仅是复制爪印。这证明了“模子”的力量!任何凹陷的形状,都可以被翻制成模具,再用模具批量复制出完全一致的东西!
草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的目光不再局限于泥土上的爪印。她猛地看向沟壑深处——那里,堆放着部落里仅有的几件重要器物:那几把燧石匕首,疤脸沉重的石斧,甚至……那个沾着血污、代表着权力和死亡的主埙!
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金属铸造”的图谱疯狂闪烁!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如同火山般喷发!
用陶土!制作更坚固、更耐高温的陶模!然后……找到能熔化的金属!把滚烫的金属液倒进去!铸造出和模子一模一样的……金属器物!锋利的刀!坚固的斧!甚至……能发出不同号令的金属埙!
这念头带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瞬间主宰了她的思维!
“泥!”草叶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取寒潭底最细的沉泥!摔打!揉捏!要最韧的!做陶模!做大的!做厚的!”
命令再次下达。人们虽然不太理解“陶模”的具体用途,但草叶的狂热和之前“模子”的神奇已经彻底征服了他们。最细腻的沉泥被反复摔打揉捏,剔除所有可能的气孔和杂质。草叶亲自示范,她拿起一把燧石匕首,将其稳稳地插入一团湿软的陶泥中,用力按压,直至匕首完全没入泥中,只留下刀柄在外。然后,她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将匕首从泥中拔出!
一个清晰的、与燧石匕首形状完全一致的凹槽,留在了陶泥之中!凹槽内部,匕首的刃口、背脊的细微纹理都清晰可见!
“看!这就是陶模!匕首的模子!”草叶指着那个凹槽,声音带着掌控造物般的威严,“等它阴干,烧硬!再把烧化的……东西……倒进去!就能得到一模一样的匕首!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沟壑内一片哗然!一模一样的武器!批量制造!这简直如同神迹!战士们看着那个泥模凹槽,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有了源源不断的、一模一样的锋利武器,部落的力量将成倍增长!
草叶的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最终落在疤脸身上。疤脸肩头的伤口依旧狰狞,但他此刻的眼神却异常锐利,紧紧盯着那个匕首泥模,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疤脸叔,”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你的斧头,也可以做模子。做一把更大的,更重的,能劈开穴熊头颅的铁斧!”
疤脸的独眼猛地亮起骇人的凶光!他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沉重的石斧,递了过去。对更强武器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草叶接过石斧,感受着那粗糙石柄上残留的体温和血腥气。她将斧刃同样深深地压入另一团湿软的陶泥中……
制模的狂热在沟壑内蔓延。器物被纷纷送入湿泥,留下自己的“负形”。很快,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湿泥陶模被制作出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避风处阴干。它们承载着部落对力量复制的疯狂渴望。
然而,当草叶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些被单独放置、等待烧制的陶模时,心头那狂热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大半。
那些湿泥陶模,在阴干的过程中,表面正缓慢地渗出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水珠!尤其是那个压入了主埙的陶模,以及疤脸那把沾满石猴血迹的石斧留下的斧模,渗出的暗红水珠更多、更明显!它们如同细密的血汗,在灰褐色的泥模表面蜿蜒流淌,留下道道不祥的暗痕。
柳条临死前怨毒的诅咒,穴熊俘虏被剜眼时凄厉的哀嚎,仿佛再次在沟壑中无声地回荡。秦霄意识碎片中那个关于“怨念附骨”的冰冷警示,如同鬼魅般缠绕上那些渗血的陶模。
力量复制的曙光,似乎从一开始,就浸透了无法洗刷的血腥。草叶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这陶模铸形的道路,究竟是通往力量的坦途,还是通向更黑暗深渊的血祭之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