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毒失裂风(2 / 2)

下一秒!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好辣!喘…喘不上气!”

“呕…呕——!”

凄厉的惨叫和痛苦的干呕声,如同瘟疫般在穴熊冲锋队列的前排和中排瞬间爆发!

被毒粉迷住眼睛的战士,如同没头的苍蝇,捂着脸痛苦地翻滚、嚎叫,瞬间撞倒了身边的同伴!

吸入毒粉的战士,咽喉如同被烈火灼烧,剧烈地咳嗽,涕泪横流,呼吸困难,甚至有人直接跪倒在地,疯狂呕吐!

毒粉沾在裸露的皮肤上,迅速引起一片片灼热的红疹和难以忍受的刺痒!

更可怕的是,苦艾汁液和蜜果藤花粉混合后的神经毒素,开始发挥作用!一些战士眼神涣散,动作变得迟钝而怪异,如同醉酒般在原地打转,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混乱!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在穴熊气势汹汹的冲锋队列中猛烈炸开!前排的混乱瞬间阻滞了后排的冲锋!整个进攻的锋矢阵型,在这突如其来的、无形的毒雾攻击下,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瞬间扭曲、溃散!推拽攻城塔的战士也受到影响,两座巨塔的推进速度骤然减慢,甚至出现了偏移!

“神罚!是鹰部落的邪术!”

“恶灵!恶灵的风!”

穴熊战士惊恐万状,士气瞬间崩溃!未知的、无形的恐怖,比锋利的石矛更能摧毁斗志!

“方阵!进——!”草叶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早已如同拉满弓弦般的石矛方阵,在疤脸狂暴的“杀——!”声中,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进——!”

二十几个喉咙里迸发出同一声嘶吼!步伐沉重而整齐!石矛之墙向前推进!

“刺——!”

第二声号令如同惊雷!

“杀——!!!”

二十几根石矛,带着积蓄已久的仇恨与绝望,如同毒蛇般,从方阵中猛然刺出!动作整齐划一!矛尖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精准地刺向那些被毒雾折磨、陷入混乱、失去防护的穴熊战士的咽喉、胸口、腹部!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血花在弥漫的绿色毒雾中凄厉绽放!前排数十名陷入混乱的穴熊战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

一击得手!方阵毫不停留!

“收——!”

“进——!”

“刺——!”

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在草叶短促如刀锋的号令下,石矛方阵保持着紧密的队形,踏着倒毙敌人的尸体和血泊,一步一刺,稳定而冷酷地向前推进!每一次整齐的矛刺,都精准地带走数条被毒雾削弱、防护缺失的生命!毒雾削弱了敌人的战力,混乱瓦解了敌人的阵型,而石矛方阵,则成为了高效无情的收割者!

“顶住!顶住!杀了他们!”后方,“碎颅”酋长看着自己精锐的前锋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发出愤怒欲狂的咆哮!他挥舞着巨大的石斧,试图组织起有效的反扑。但毒雾的弥漫和前排的惨烈死亡,让穴熊战士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们看着那堵在毒雾中若隐若现、如同索命恶鬼般整齐刺出收回的石矛之墙,看着同伴被轻易捅穿的身体,士气彻底崩溃!

“退!快退啊!”

“恶灵!打不过的!”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穴熊战士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溃逃!互相践踏!连那两座巨大的攻城塔,也被溃兵冲击得摇摇欲坠,推动彻底停滞!

“追!杀光他们!”疤脸杀红了眼,独眼中凶光四射,就要带人冲出方阵追击溃兵!

“停——!”草叶尖锐的号令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疤脸的杀意!“方阵!停——!不许追击!立刻撤回沟壑!”

“为什么?!”疤脸不甘地咆哮,石斧指向溃逃的敌人。

“毒雾!风向随时会变!我们的箭…也用光了!”草叶急促地喘息,指向空中那片尚未完全散去的、飘向穴熊营地后方的暗绿色毒云,眼中充满了忌惮,“穷寇莫追!巩固防线!快!”

疤脸看着那片诡异的毒云,又看看自己身边同样气喘吁吁、方阵队形已有些松动的战士,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终于压下了追击的冲动:“撤!回沟壑!”

石矛方阵保持着警戒队形,踏着敌人的尸体和血泊,缓缓退入沟壑东北入口的防御工事之后。在他们身后,是数十具死状凄惨的穴熊战士尸体,以及一片被毒雾和死亡笼罩、陷入彻底混乱和溃逃的荒野。

沟壑内,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战士们靠在胸墙后,剧烈地喘息,看着手中石矛上淋漓的鲜血,再望向沟壑外那片弥漫着诡异绿雾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狂喜,却也夹杂着一丝对那无形毒力的深深恐惧和…茫然。

草叶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手中那支仅存的、箭杆碎裂、箭头还残留着些许暗绿色毒浆的骨箭。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毒矢裂风…是鹰部落绝境求生的利器,却也像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这源自自然、被人为催化的阴毒力量,今日能退敌,他日…又会带来怎样的反噬?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艰难地拂过草叶的意识:

“…毒…非…正…道…”

(毒非正道…)

“…迫…不…得…已…方…行…此…下…策…”

(迫不得已方行此下策…)

“…慎…之…再…慎…之…”

(慎之再慎之…)

“…解…药…当…备…”

(解药当备…)

“…蜜…粉…毒…苦…艾…汁…反…为…缓…和…之…剂…”

(蜜粉之毒,苦艾汁反为缓和之剂…)

“…速…采…鲜…艾…捣…汁…备…用…”

(速采鲜艾捣汁备用…)

草叶猛地一震!秦霄…他醒了?!或者…他的意识在如此剧烈的战场刺激下,短暂地复苏了?!而且…这意念中,充满了对使用毒力的沉重告诫,甚至…还给出了解毒的线索?苦艾汁…竟是解药的一部分?

她猛地看向沟壑外那片渐渐被风吹散的毒雾战场,再看向沟壑内疲惫不堪、甚至有几个战士开始出现轻微咳嗽和皮肤刺痒症状的同伴…一股冰冷的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快!”草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去采苦艾!新鲜的!越多越好!捣烂!挤出汁液!快!给所有接触过毒粉的人!尤其是弓箭手!清洗眼睛!漱口!快!”

第七十六个绳结,浸染着毒浆的诡异甜腥、战场弥漫的血腥、苦艾汁的浓烈苦涩以及劫后余生的冰冷战栗,被草叶用沾着毒粉和解药汁液的手指,无比沉重地系紧。它铭刻着“毒矢裂风”这场以自然之毒为刃、撕裂死亡狂潮的绝地反击,更铭记着当胜利的欢呼被解药的苦涩冲淡时,那混合着生存庆幸与触碰禁忌深渊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反思。

毒云蔽日,裂风送葬,是退敌的邪锋,亦是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苦艾捣汁,苦涩流淌,是救赎的微光,亦是良知的冰冷拷问。

而鹰喙崖下,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弥漫的硝烟、血腥与苦艾的复杂气息中,仿佛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仿佛那沉睡的意识深处,正被自己亲手释放的毒力与随之而来的道德困境,猛烈地灼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