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穿书小说,女主就会把知道的剧情告诉书里的人,被那些人奉为神女什么的。
要么就是借此机会和大人物搭上关系,进而获得人脉、声望、权势和地位。
有的文里甚至女主当着皇帝皇后的面,说出“这个皇帝快死了”、“这个朝代要亡了”这种话都没有被怎么样。
反而被这些人狂宠!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吗?!
她只要表明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再把书里的重要剧情告诉他。
她不就会被这男人奉为上宾?她不也就能过一把团宠女主的瘾了?!
到时候还不是要啥有啥!
短短一瞬间。
姜侧妃已经想象到自己被一众达官贵人,王公贵族众星拱月般拥簇的画面了。
这么想着,她丝毫没有再犹豫。
抬头。
满脸骄傲自信地看着太子。
“因为我是从未来世界穿越来的,我知道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接着,不需要太子追问。
她把书里的剧情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譬如宣王、宣王妃是书里原本的男女主,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的下场是什么。
譬如今年中秋元隆帝会率皇子群臣去秋猎,秋猎途中太子和宣王会遇险。
其实是信王干的。
再譬如太子两年后会遭幽禁,是睿王和信王联手干的,裴皇后为此气急攻心暴毙。
元隆帝从此以后不再踏入后宫半步。
当然还有太子和槛儿这对副cp,姜侧妃还很贴心地解释了什么叫做副cp。
之后就顺便把太子遭幽禁的这一年里,他的长子骆曜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事。
以及太子解禁后不久,替元隆帝南巡期间骆曜掉进井里被淹死的事。
当然,姜侧妃并不知骆曜具体怎么掉井里的,身边为什么没人暗中保护。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输出。
还有槛儿为此郁郁寡欢,好几年都没再怀上。
等等。
姜侧妃全部说了!
她自觉说爽了。
完全没意识原书是以宣王、宣王妃为主角的甜宠文,对于太子和槛儿这对副cp,以及朝堂大事其实没多少细节。
也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且都尚未发生,经不起推敲和考究,而且昨日,元隆帝刚取消今年的秋猎。
最关键的是。
她这回不仅说曜哥儿死了,还说裴皇后死了,这可都是大忌中的大忌。
普通人尚且忌讳这种事。
遑论皇家。
于是,等她说完所有自己知道的剧情。
正洋洋自得地要扬起笑期待太子对她惊为天人,要将她当宝贝一样供着时。
那扇小门突然开了。
宣王从里面出来。
没等姜侧妃反应,会功夫的男人已经闪身过来,照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
“我只当你平日里在府上目无尊卑、言行轻狂,没想到你竟歹毒至此!是谁给你的胆子诅咒皇嗣,谋危中宫的?!”
这话若传到父皇耳中。
显哥儿、琼姐儿活不成,她姜府的全家老少跑不了,整个宣王府也别想善终!
她不在乎宣王府就罢,她连显哥儿琼姐儿都不在乎,不在乎她姜府那一大家子!
姜侧妃整个人撞到墙上,再从墙上跌落在地,霎时间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骆、骆屿……”
她捂着心口,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眼前清明了,才看清是宣王。
扑通!
宣王转身跪地,额头触地。
“臣弟知罪,不该纵容姜氏至今,但诚如臣弟早先所言,姜氏所为与宣王府其他人等无关,请太子手下留情护其周全!”
骆峋看看他,再看向姜侧妃。
片刻。
他转身缓步往那扇小门行。
“此妇咒害皇嗣谋危中宫,倾覆社稷之本,其心可诛,按律当斩,诛灭九族。
然东宫有喜皇嗣初萌,当积阴骘应天德,以保皇嗣康宁,便按大逆条例一,拔其舌断其手足筋,绝其妄言悖逆之根。”
“拿什么罪名去请父皇开恩,你自清楚。”
宣王明白。
侧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即便废了,接下来的惩处也需经得父皇准许。
若想宣王府不受连累,便绝不能让父皇知晓姜氏诅咒东宫子嗣与母后的事。
具体怎么做。
六哥已为他指明了路。
“谢太子开恩,臣谨遵太子令旨。”
“站住,你站住!”
姜侧妃顾不得身上的伤,满嘴是血地喊道。
“你说了不迁怒我的!说了不降罪我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骆峋头也不回。
“孤应你一回,不曾应你第二回。”
“你不信、你不信我说的话对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的话……不信的话你会后悔的,骆峋你绝对会后悔的!”
骆峋这次倒是站住了,但回头对上她狼狈又狰狞的目光,他道:“孤信。”
“但孤为何会后悔,你不是都好心告诉孤了?还是说,你还有未曾说的?”
姜侧妃下意识答:“没,都说了。”
“那不就对了?”
稍作停顿。
骆峋道:“你说与不说,其实于孤而言都没有价值,孤只需你回答你是否有在万寿节当晚诅咒孤的子嗣。”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波澜,看着她的那双丹凤眸底也不见一丝光亮和温度。
像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件。
姜侧妃的心骤然一跳,脊背止不住地发寒。
直到这一刻,她再次意识到了不对。
不对,不对……
小说套路不是这样的!
她之前也是按那些穿书文套路来的啊,明明就很有效的啊,她就是爽文女主啊。
为什么现在失效了?
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姜侧妃扯着嗓子大喊,想起什么,她趴在地上拖着双腿不顾伤痛往前迅速爬了两步。
翻起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骆峋。
“宋槛儿是重生的,宋槛儿她就是个怪物!她根本不爱你,她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
“她熟悉你的一切,你就不怕她害你吗?!”
宣王咬牙,要把人敲晕。
骆峋抬了抬手,“让她说。”
姜侧妃以为这男人是怕了,笑了。
她是真不想针对宋槛儿。
可谁叫那女人和宣王妃这个原女主是一伙的,谁叫她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难堪的,又谁叫她先向太子告状的?
所以。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宋槛儿坐上凤位!
“她怀孕的时候你任由郑氏把她拘在偏殿,任由郑氏言语羞辱她,她生了孩子你任由郑氏把孩子抱走!”
“如果不是你,骆曜根本就不会死!”
“是你害死了她儿子!”
“我猜她重生后变着花样让你同意让她自己养孩子吧?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她其实恨死你了吗?!”
“你不知道她死前,其实根本没有舍不得你吧?她只觉得解脱!只觉得解脱!”
“她重生回来就是要向你报仇的,等将来她扶她儿子登基,你的死期就到了!”
“知道屠龙吧,你今后就是她要屠的那条龙!”
最后一句,姜侧妃拼尽了全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中一阵死寂,唯有姜侧妃粗重的喘息一声高过一声。
良久。
宛如雕塑一般的男人终于开口。
“若如你所言,骆曜确为孤所害,一位母亲对害了自己孩子的人有恨,合情合理。”
“人终将一死,孤堂堂储君又有何惧。”
“孤只愿大靖,能千秋万代。”
“至于你说的,宋昭训不爱孤,算计于孤……”骆峋漠然地俯视着她。
“那是她活命的路数,孤不认为有何不对,孤并不在意她爱与不爱,亦不强求。”
“子罕不贪为宝,孤为一国储君,又如何能向一介弱质女流索取其仅有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