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彩钢房外钢筋碰撞的叮当声。高满刚摸出手机，又仔细核对了一遍数据，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行！就按这个方案来！但工期可千万不能延误，俺们就指着这舞厅翻身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谢安宁默默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随手将烟盒捏成团，嘴角扬起少见的弧度：“既然方案敲定，中午我请大家吃大盘鸡！”

工地上瞬间爆发出欢呼。高满刚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搂住陈默脖子，带着汗味的拥抱让他差点喘不过气：“陈工！你就是俺们家的大恩人！以后只要有用得着俺高满刚的地方，一句话！” 他妻子则红着眼眶，将一兜洗好的葡萄硬塞进陈默手里，葡萄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工地，陈默站在即将动工的舞池中央，汗水顺着脊背蜿蜒而下。他看着高满刚夫妻站在脚手架下仰头比划，高满刚挥舞着手臂，大声向妻子描绘着未来舞厅的热闹场景；妻子笑着抹眼泪的同时，还不忘用笔记下丈夫说的每个想法。远处，陈默正在和施工队长交代注意事项，偶尔传来几句带着脏话的笑骂，却透着难得的轻松。

“爸爸！” 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工地外传来。陈默转头，只见牛萍抱着祥祥站在警戒线外，祥祥挥舞着小手，口水顺着嘴角流到牛萍肩头。陈默快步跑过去，隔着安全网握住儿子的小手，祥祥立刻咯咯笑起来，肉嘟嘟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食指。

“工地脏，别过来。” 陈默轻声说，却舍不得松开手。牛萍笑着递来保温杯：“知道你忙，特意煮了绿豆汤。” 她的目光扫过陈默晒黑的脸庞和磨破的袖口，眼神里满是心疼。

高满刚不知何时凑过来，他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牛萍：“弟妹，俺们过几天摆谢恩宴，您和孩子一定要来！” 他又转头看向陈默，突然立正行了个笨拙的军礼：“陈工，以后您说往东，俺高满刚绝不往西！”

夕阳西下时，工地上亮起了探照灯。陈默站在图纸堆里，看着施工队开始拆除地下室旧隔板。高满刚哼着跑调的秦腔，和几个工人抬着钢筋从他身边经过；谢安宁这时在旁打电话，虽然嘴里还在谈生意，嘴角却始终挂着笑；祥祥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和着工地的喧嚣，谱成一首独特的乐章。

陈默摸出兜里被汗水浸湿的预算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此刻都化作跳动的音符。他知道，这个承载着高满刚夫妻全部希望的舞厅，即将从图纸走向现实。而那些在方案确定过程中，或焦虑、或坚定、或喜悦的瞬间，都将成为他记忆中最珍贵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