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叶蔼亭见皇帝要回避这个问题,继续劝说道:
“自古以来,通过科举的官员哪一个不是胸有凌云之志,怀抱济世理想;但是,他们进入到官场之后,才感受到这是一个巨大染缸,充满污秽之地。”
“大部分主动或被动选择同流合污,少部分选择出淤泥而不染,但会被排挤沦为平庸。”
“是人的问题吗?不是,是这个阶层的问题!”
他的话仿佛在为历史上那些满怀抱负之人鸣不平,声如洪钟,势必要逼皇帝拿出一个态度。
让冯瑞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耿专员不拿,你我怎么进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耿专员知。”
“想不想受重用啊,想不想重用别人呢……要懂得这个关系,要抓紧加入到这个关系里面来……”
“这就像一张网,会吐丝的就在这网上,不会吐丝的,吧唧,掉地上了……”
“理才!慌是对的!我第一次干也是慌!可不能老慌……”
此时此刻;
他终于是相信叶蔼亭的话,字字出于真心,其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传出去,将会不容于现在的既得利益者。
其下场,恐怕难以善终!
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说出来,其心之赤诚,其情之恳切,让冯瑞科觉得不能再避而不谈了。
不能让臣子一个人冲锋,他应该有一个开国之君的担当。
“你们几位怎么看?”
戚志强作为首辅,用一种莫名眼神看了看叶蔼亭之后,转头对冯瑞科躬身行礼道:
“陛下,臣以为不可,作为帝国的公民,每一个人都应当有享受科举的权利,都应该有报效天子的机会。”
“若因有直系亲属入仕,就得到不公平的待遇。”
“帝国宪法有言:依法治国。若法本来就不公平,何谈天下大治。”
是个人都能看出叶蔼亭的策略确实能保证官僚阶层的清廉、公正;
这些通过科举考出来的官员,天然站在皇帝阵营,皇帝和官员上下一心,何愁天下不能大治。
但是;
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他们的二代、三代,考试怎么能考得过有庞大基数的平民阶层。
穷者,谁不想达;
达者,更畏惧穷。
他没有直接抨击那个政策的优劣,而是另辟蹊径从法律上来否定。
让自己站在宪法的制高点上,来达到自己的私心。
冯瑞科听完不置可否,看向谈新知,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谈次辅的意思呢?”
“陛下,目前大夏帝国的官员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有直系亲属为帝国效力。”
谈新知恭敬的拱手:
“自古以来,后代无科举权是对犯官的刑法,采用此策置他们的奉献于何地?”
“若一意孤行,恐会生乱啊!”
陈典拱见皇帝看向他,豪爽的说道:“陛下,您怎么定,就怎么定!”
“这样选官虽无法杜绝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但会极大缓解。”
对于他来说;
从一介武夫,能到达如今的高位,那是祖坟冒青烟,都是眼前这个皇帝带来的。
他知道该如何选。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冯瑞科感觉从叶蔼亭提出的那句话开始,这个创始元老团队、帝国的最高权力团体,此刻有了裂痕。
包括他心中对戚志强和谈新知,都有了不满的情绪,他的屁股已经坐到叶蔼亭一方了。
冯瑞科没想到;
自己只是突然奇想,抛出一个君主立宪制,却造成如今的局面。
这还只是初步提出,若是真的着手推广,那将将在帝国产生多大的影响。
君主立宪制,就是自己给自己一刀,就是从根本上否定自己,未来的储君会怎么。
冯瑞科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几人说道:“君主立宪制,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