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人施加残酷的刑罚,或许能追溯到人类文明长河中最久远的源头,历经了无数年的发展演变,经历了无数代变态的改良,其中五花八门足够让仅听描述的人都头皮发麻。
然而,巫师却已经与他们生物学上的同类不再相同。
巫师在与普通人社会分离开的时候,是自诩上等文明的,事实上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没有搭上科技变革的火箭,显得愚昧落后而已,在此之前,巫师的平均生活水平和平均道德水平其实都是要远胜于普通人的。
魔法是源于内心的力量,驾驭这力量的巫师因此普遍直率,而内心阴暗,品质过于卑劣的人,太容易变成黑巫师,然后被群起而攻之。能像伏地魔那样隐忍伪装骗过绝大多数人的,就已经是伏地魔等级的人物了。
也不是没有心理变态的巫师热衷于此道上,但无一例外都上不了台面,‘耗材’也趋近于一次性,在巫师社会这点人口基础上,很快就会暴露。
巫师不喜欢见血,即使是圣芒戈,除了外伤以外,就没有见血的治疗,事实上,巫师对于人体的构成,在解剖学上,发展也远逊于麻瓜,毕竟人体解剖学研究的鼎盛时期是十九世纪,而保密法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出台。
值得一提的是,圣芒戈甚至没有治疗普通疾病的科室,罹患疑难杂症的巫师要不自己买魔药喝,要不只能在黑市上寻找治疗师,这也是巫师人均寿命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诩高贵、不喜见血,所以残酷的肉刑早已被巫师扫进了垃圾堆,独留下钻心咒这样的魔咒,还被列为不可饶恕咒。
从文明的角度来看,野蛮的刑罚并非毫无意义,它毕竟告诉我们刑罚是要给人带来痛苦,对犯罪人进行惩罚的。如果人道主义的刑罚让刑罚不再成为痛苦,那么人道主义也可能带来反人道的灾难。
当然,无论如何,私刑也是应该去被摒弃的,绝大多数的私刑都是出自报复和情绪性宣泄的心理性动机,但是这些丑陋的动机很容易被一句匡扶正义所掩盖。以违法对抗违法、以更大的罪对抵先行之罪,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正义感。
虽然公刑并不意味着公正,尤其是在这个制度并不健全的巫师社会。
所有人朴素的价值观里,被打了就要打回去,以牙还牙,是天经地义的事。
理解归理解,至于提不提倡、对不对,又是一回事。
“法治必须高于一切!即便有失公允,也应重拾信念使其历久弥坚!法律信念一旦崩塌,文明社会将无栖身之所!”阿加莎·克里斯蒂借由角色说出了人类文明得以发展进步关键。
在公元前,苏格拉底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慷慨饮下了毒酒,视死如归。他以自己的生命扞卫法律的权威,即使判决是错的。
虽然社会不是以法律为基础的,而法律应该以社会为基础。巫师社会的法治落后也并非是因为法治本身的问题,但还是那句话,私刑是并非是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应该被提倡的,尤其还是个体决策,个体实施。
这是巫师与普通人分家之前成为公理的认知。
这就是轻飘飘一句钻心咒之所以被列为不可饶恕咒的原因,不仅因为它那涉及灵魂的深奥,不光因为折磨人的主观故意,更不是因为它的痛感到底比惨无人道的肉刑高或低的问题,而是因为作为官方的魔法部,从来没有允许过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使用钻心咒,而巫师的集体意识,也从不认为有什么使用钻心咒是情有可原的情形。
正如斯特朗教授所说,这是一条不归路,个人暴力的结局,注定是被更暴力所征服。
无序混乱的人类个体,形成集体后就必定会趋于规则,在秩序中属于自己的位置下安稳。当然,也会在不变中灭亡,正如洛翰教授所言,死亡是唯一永恒的秩序。
希娅从不用‘正义’来粉饰自己的行径,她一直明白,她起初折磨虫尾巴也好,现在单方面剥夺了虫尾巴作为人的人权也罢,都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辩驳余地的罪恶,一旦被发现,就应该去阿兹卡班接替刚刚出来的那个布莱克了。
虽然她最开始还在想这是‘物尽其用’,‘罪有应得’,但现在,她的脑海里也都没有这些念头了。
她只是想这样做而已,这是源于本心最真实的想法,无关‘正义’,更非冠冕堂皇,甚至邪恶,甚至只是因为有趣。
这不是无故伤人,满足好奇心,为了知识,为了魔法的发展,怎么能算是无故呢?
“用修复咒果然无法治疗外伤,怎么改良也没有用,这或许是这个魔法最根本的原理所限……”希娅放下了手中的刀具,看着眼前疤痕狰狞的肉体,摇了摇头,在本子上又记下了这次的实验成果。
众所周知,修复咒这个好用的咒语也只能用于没有生命的物体,对有生命的物体使用它则是被完全禁止的。如果试图使用修复咒治疗人或动物的伤口,则会造成严重的疤痕。
而专业的治疗魔法复杂很多,甚至效果比白鲜也要差,但如果涉及到魔法,尤其是黑魔法所造成的外伤,那专业且深奥的治疗魔法才是唯一的手段。
如果有人此时侥幸发现了有求必应屋,并凑巧说对了正确的‘密码’,走进了这个房间,那将会幸运的目睹足以成为一生梦魇的景象。
干净明亮的房间内,一个近乎于刑具的拘束床摆在正中,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被牢牢固定在上面。
周围的柜子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看起来就知道是医疗所用的刀具等器械,也有不知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用意的锯子斧子;有魔法气息满满的魔药草药,也有麻瓜氛围十足的锅具灶台;散乱摆放的资料更是如此,有古色古香羊皮纸书写的厚重古卷,也有现代工业印制精美的书籍。
在一旁的架子上,贴着标签的透明的玻璃罐整齐的码放着,而里面透明液体中浸泡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事物。
有一只缺了根指头的手掌,有一只老鼠的爪子,有人类的小臂,更有人类和老鼠的牙齿、骨骼、内脏与生殖器官,足够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出自多少不幸罹难的人和老鼠。
当然,受害的人类只有一个,受害的老鼠却也不多。
虽然恶徒有心保持一下应有的环境卫生,但并不专业的手法也难免使得猩红的液体喷洒在环境中,最后索性也就不再管了,反正卫生问题也不至于成为压倒受害者脆弱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倒不如说,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那是否应该算作他因病而亡,与加害者无关?
在崭新的本子上,那一行行的实验记录已经连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剩余页码也在快速的减少。
夺魂咒和治愈魔法掌握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