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被铅灰色云层重重压覆,琉璃瓦上凝结的霜花泛着冷冽的光。养心殿内铜炉吞吐着袅袅青烟,龙涎香混着朱砂墨的气息在殿中弥漫,却驱不散沉沉寒意。康熙皇帝握着朱笔的指节发白,新呈上来的密报在龙案上拖出刺耳声响,宣纸褶皱间\"徐府勾结药王会,借相术惑乱朝纲\"的字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荒唐!\"皇帝猛地将奏折掼在金砖地上,青玉镇纸磕出清脆回响,朱批飞溅的红墨在\"相术叛国\"四字上晕染,宛如新鲜血迹。他起身时龙袍扫过案几,烛台上的火焰剧烈摇晃:\"传九门提督!即刻查封徐府,缉拿徐济安及其党羽!\"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祭天那日的心悸感再度袭来——那时他站在天坛圜丘之上,望着漫天祥瑞,却突然眼前发黑,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住咽喉,连黄绫祭文都差点跌落。
此刻冷汗浸透中衣,他想起钦天监前日奏报的\"荧惑守心\"天象。传闻此星象主帝王凶灾,难道竟应在今日?皇帝抚着胸口旧伤——那是平定三藩时留下的箭疤,此刻却如活物般灼痛。殿外突然传来炸雷,雨幕裹挟着冰粒砸在汉白玉栏杆上,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而在宣武门内的徐府,暮色中的宅院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戏码。徐济安站在后院藏书阁前,望着熊熊燃烧的典籍,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他手中最后一本相术秘籍正卷曲成灰,泛黄书页间记载的\"龙脉堪舆图\"在火中化作黑蝶。\"大清龙脉已伤,就算毁了徐家又如何?\"他低笑着打开檀木匣,里面晶莹剔透的断脉散在火光中流转着诡异的紫芒——这是药王会耗费十年,以百童心血炼制的剧毒,只需半粒就能让人心脉寸断。
\"老爷!九门提督的人马已到府外!\"管家跌跌撞撞跑来,官靴踏碎满地燃烧的书简。徐济安不慌不忙地抓起药瓶,广袖拂过斑驳的书架,暗格应声而开。三十六只青瓷瓶整齐排列,每只瓶身都绘着狰狞的饕餮纹,里面装着足以让一座城池陷入绝境的毒药。\"通知城外暗桩,按计划行事。\"他将断脉散揣入怀中,转身时衣摆扫过案头的《推背图》残卷,上面\"血月临城,社稷倾覆\"的批注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子时三刻,京城笼罩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二十口水井旁先后出现黑影,徐济安戴着人皮面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药粉均匀撒入水中。井水表面泛起诡异的紫色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他望着远处巍峨的紫禁城,低声呢喃:\"康熙,这只是开始。\"远处钟楼传来三更梆子声,惊飞了栖在角楼的夜枭。
次日清晨,东直门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卖豆腐的王老汉倒在井边,七窍流血,手腕上紫黑的脉络如蛛网般蔓延。更夫发现他时,尸体已经僵硬,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啃了一口的窝头,指缝间沾着井边的紫苔。消息像瘟疫般迅速传开,整条胡同陷入恐慌。有人试图逃离,却在巷口栽倒,同样的紫黑纹路顺着脖颈爬向眼底。
杨洪一挤在人群中,望着眼前惨状,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相术手记》。这本从徐府密室偷出的古籍里,泛黄纸页间记载着惊天秘密:药王会企图通过破坏大清龙脉,颠覆朝廷。他想起昨夜潜入徐府时的情景——藏书阁暗格里,那幅标注着京城水井位置的地图旁,赫然写着\"断脉散,七日见效\",朱砂字迹还未干透。
\"杨公子!\"药铺学徒气喘吁吁地挤过来,粗布衣衫浸透冷汗,\"城西已经封了!说是得了怪病,进去的人就没出来过!\"杨洪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见过断脉散发作的惨状——先是侵蚀血脉,让人痛不欲生,继而摧毁心脉,发病者会在痛苦中逐渐失去意识,最终沦为行尸走肉,见人便咬,被咬者亦会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