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传来的铁链拖拽声如钝刀刮骨,在九曲回廊间回荡出令人牙酸的共鸣。王承宗握着铜鞭的手掌沁出冷汗,鞭梢铃铛发出细碎的哀鸣,与远处传来的孩童啜泣声交织成诡异的合音。杨洪一拂尘上的金丝突然绷直如弦,指向甬道尽头那团在血色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祭坛。
转过最后一道弯,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徐承业浑身缠绕着银色蛊虫,那些虫子如同活的金属锁链,在他关节处扭曲成复杂的齿轮状。他正将青铜钥匙插入祭坛中央的星图凹槽,九十九个水晶瓶整齐排列在祭坛边缘,每个瓶中都困着一个半透明的孩童魂魄,他们捶打着瓶壁的双手在接触蛊虫时会冒出青烟。
\"这些都是用南洋'拘魂蛊'炼制的祭品。\"杨洪一声音发颤,拂尘扫过地面,竟带起层层霜花,\"每收集满百个童魂,就能打开阴阳裂隙......\"他的话被水晶瓶突然爆发出的尖啸打断,徐承业将最后一个瓶子嵌入凹槽,整个祭坛轰然升起,露出下方悬浮的幽蓝棺椁。
棺盖上的人脸浮雕突然开始扭曲蠕动,那些五官拼凑出的竟是不同朝代帝王的面容。王承宗腰间的五雷钉突然发烫,这是玄真子当年留下的法器在警示——棺中沉眠的绝非普通邪祟。\"三百年前,先皇与红毛番达成交易,\"徐承业金属化的皮肤裂开蛛网状缝隙,蛊虫从伤口爬出组成文字,\"用十万生魂炼制长生药引,却被你师父坏了好事!\"
随着棺椁缓缓开启,陈玄策身着西厂飞鱼服的尸体显露出来。胸口插着的五雷钉仍在散发金光,却压不住他周身翻涌的黑雾。当第一只蛊虫爬上尸体眉心,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中流转的不是眼白,而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龙脉已伤,星轨倒悬,\"陈玄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掌心浮现的龙纹与崇祯画像完全重合,\"是时候让大明换个主人了!\"
王承宗率先发难,五雷真诀注入铜鞭劈向祭坛。然而鞭梢触及黑雾的瞬间,竟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反噬的瘴气顺着经脉直冲心脉。杨洪一甩出蛊虫结成屏障,那些精心培育的蛊王却在接触黑雾后瞬间黑化,转头向他发起攻击。陈玄策抬手间,墙壁上的古老壁画竟化作实体,手持佛郎机炮的西洋骑士与操纵蛊虫的南洋巫医从画中走出。
\"小心!这些是'画魂术'!\"杨洪一撕下衣襟裹住受伤的手臂,金丝拂尘扫出万千残影,却见那些骑士发射的炮弹炸开后,竟爬出无数啃噬内力的食髓虫。王承宗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空中凝成五雷符,却只能短暂压制邪物。更可怕的是,祭坛四周的青铜鼎开始喷涌出黑色瘴气,所到之处岩石寸寸崩解,显露出地底埋藏的累累白骨。
\"看那些骸骨!\"杨洪一突然惊呼。王承宗定睛望去,发现白骨上都刻着与自己家传玉佩相同的暗纹——这些竟是历代皇室旁支的遗骸。陈玄策发出刺耳的笑声,黑雾中浮现出巨大的蛊虫图腾,那图腾的轮廓赫然是头戴皇冠的西方恶龙,龙爪上缠绕着大明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