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境逢生后的新挑战(1 / 2)

苏星晚和顾沉舟的车子在荒野中突然爆胎,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他们。就在他们感到无助的时候,一辆货车缓缓驶来,司机大叔毫不犹豫地停下了车,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苏星晚和顾沉舟感激涕零,他们迅速爬上货车,与司机大叔一同踏上了前往演出场馆的征程。

车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呼啸,但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按时赶到演出场馆。

经过漫长的317公里狂奔,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然而,当他们打开箱子准备取出那件承载着灵魂的演出服时,却惊愕地发现,那件演出服竟然不见了!

夜色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沉沉压在无垠的荒野之上。应急灯那点微弱的光晕,在无边的黑暗里仅仅只能勉强圈出车身周围一小圈模糊的地界,光晕边缘之外,便是浓得令人心头发紧的、吞噬一切的虚空。苏星晚坐在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死死抠着座椅边缘粗糙的纹路,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实体。每一次指尖的用力,都在传递着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每一次徒劳的抠挖,都在无声诉说着那不断积累的恐慌。车窗外,只有死寂,间或远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虫豸单调的嘶鸣,那声音非但不能驱散寂静,反而像细针,一下下扎在紧绷的神经上,让这寂静更显出几分渗入骨髓的荒凉和空洞。

时间仿佛被这浓稠的黑暗和死寂冻僵了。几分钟前,那声如同小型爆破般的“砰”然巨响,夹杂着轮胎橡胶瞬间撕裂的刺耳噪音,还炸雷般回荡在苏星晚的耳膜深处,震得她浑身发麻。车子猛地一沉,向右侧剧烈倾斜,方向盘在顾沉舟手中短暂失控,带着车身在粗糙的路面上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刺耳的刹车声撕破了荒野的宁静,车轮卷起的尘土弥漫在应急灯微弱的光晕里,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该死!”顾沉舟低吼一声,声音里是极力压制的惊怒和难以置信。他死死踩住刹车,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在昏暗中绷出青白的棱角。车子最终带着不情愿的呻吟,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彻底停住。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苏星晚的心跳像失控的鼓点,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下沉的坠感,仿佛要跌进无底的深渊。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畔嗡嗡作响。仪表盘幽蓝的荧光,如同冰冷的嘲笑,无情地显示着此刻的时间——距离演出开场,只剩下七小时零十二分钟。而导航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目的地的光点,旁边固执跳动的数字是“剩余里程:317公里”。七个小时,三百多公里,在通畅的高速上本已捉襟见肘,此刻却成了天堑。

她不敢去想后台此刻可能的混乱。经纪人林姐一定急疯了,电话大概快被打爆。那些早早订票的观众,那些苛刻的评论家,那些等着看他们笑话的同行……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难道就要被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意外碾碎在这片无人的荒野里?

她目光牢牢锁在几步之外那个弯着腰的身影上——顾沉舟。他半跪在爆裂的后轮旁边,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将他弓起的背脊线条勾勒得异常清晰,也照亮了他紧锁的眉宇间那道深得化不开的川字纹。汗水混着不知何时沾染的油污,在他额角和脸颊上蜿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他低着头,嘴唇紧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千斤顶那个断裂的、扭曲的部件上。指尖沾满油污,一遍遍徒劳地尝试着将它复位、卡紧。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金属部件相互摩擦、刮擦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短促而刺耳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那声音,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把钝刀子,在苏星晚的心尖上缓慢地、一下下地切割。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下沉的坠感,仿佛要跌进无底的深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敲打在她的神经上。她几乎能听到脑海中那根名为“演出倒计时”的弦,被拉得越来越紧,濒临崩断的边缘。

“妈的!”顾沉舟猛地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沉闷的响声在死寂中格外突兀。他抬起头,应急灯的光照亮了他脸上混杂着汗水、油污和难以言喻的挫败与愤怒。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下颌线处汇聚,滴落在他沾满尘土的工装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粗重。

“断了,”他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目光越过车身看向苏星晚,那双平日里总是蕴着沉稳力量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掠过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焦虑,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关键部位……彻底废了。”他指着地上那个扭曲断裂的金属部件,声音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苦涩。

苏星晚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她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碎石硌着鞋底。她踉跄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断裂的千斤顶部件狰狞地躺在那里,金属的断口在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绝望的光泽。油污沾满了顾沉舟的手,也蹭到了她的裤脚,留下肮脏的印迹。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侥幸,仿佛这暗夜里的冷风一吹就能散掉。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悠长而沉重,仿佛耗尽了胸腔里所有的氧气。他撑着膝盖,有些费力地直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被现实击垮的疲惫。他转向苏星晚,应急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那强自支撑的镇定几乎快要被焦虑吞噬。“我试过了,星晚,”他的声音有点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千斤顶…关键部件断了。彻底坏了。轮胎…换不了。”短短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砸在苏星晚的耳膜上,也砸在她早已沉甸甸的心上。

“换不了…”苏星晚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一股冰冷的绝望感瞬间从脚底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冻僵在原地。眼前仿佛闪过无数个日夜排练的片段,汗水浸透的衣衫,指尖磨出的薄茧,一遍遍调整的唱腔,对每一个舞台动作近乎苛刻的雕琢……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难道就要被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意外碾碎在这片无人的荒野里?被这一只爆裂的轮胎,和一个断裂的千斤顶零件,彻底葬送?她甚至能想象到演出场馆里空荡荡的座位,想象到经纪人焦急失望的脸,想象到那些期待落空的观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无边的黑暗,那黑暗似乎要将她连同所有的希望一起吞噬。

顾沉舟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搭在她冰冷僵硬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和同样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这细微的接触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暂时驱散了一点那彻骨的冰冷。

“别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强行注入的、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的力量,“会有办法的。我们打电话,叫救援,或者……”他顿住了,环顾四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手机信号格依旧固执地显示着那个刺眼的叉号,无声地嘲笑着他苍白的安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救援何时能到?五个小时?八个小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目光忽然死死地钉在车尾的地面上。苏星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猛地一跳——一小片湿滑的深色油渍,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那油渍呈放射状,星星点点,一直延伸到后轮附近。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爆胎橡胶焦糊味的、更刺鼻的机油气味。这气味混杂在尘土和夜露的气息中,并不明显,但此刻在绝望的寂静里,却显得异常突兀。

顾沉舟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之前的挫败被一种更深的惊疑取代。他几乎是扑到车尾,不顾地上的尘土和油污,单膝跪地,俯身凑近那摊油渍仔细嗅闻,又用手沾了一点捻开。那粘稠的触感和刺鼻的气味让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不对!”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惊怒而拔高,“不是简单的爆胎!是漏油!这油渍是新的!”他迅速绕到车头,猛地掀开发动机盖。一股更浓烈的机油味混杂着高温金属的气味扑面而来。应急灯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引擎舱内部,只见发动机下方靠近油底壳的位置,一片湿漉漉的油污正在缓慢扩大,一滴深褐色的油液正颤巍巍地从某个缝隙处渗出,拉长,最终滴落在下方的护板上,发出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嗒”声。

“油底壳……刮穿了?”苏星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个猜想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爆胎或许还能靠备胎解决,引擎漏油……在这荒郊野外,无异于宣判了这台车和他们行程的死刑!

顾沉舟没有回答,他脸色铁青,眼神像淬了火的冰,死死盯着那不断渗漏的油渍。他猛地蹲下身,不顾滚烫的引擎余温,伸手在那片油污附近摸索、按压。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熄灭——油底壳靠近后方的位置,一道不规则的、边缘翻卷的豁口,正清晰地暴露在他的触碰下!那豁口狰狞,显然是车子在爆胎失控剧烈颠簸时,底盘狠狠刮蹭到了路面上凸起的硬物所致!这绝不是意外,这是接踵而至的厄运,是雪上加霜的致命一击!

“完了……”顾沉舟颓然松开手,任由沾满油污的手垂落,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引擎盖在他身后沉重地落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苏星晚心头一跳。他靠着车身,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将脸深深埋进沾满油污的手掌里。指缝间露出的额头青筋隐现,肩膀微微耸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绝望,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沉重地笼罩下来,压得苏星晚几乎喘不过气。引擎的损伤彻底堵死了他们自救的可能。时间,在无情的黑暗中飞速流逝,每一秒都像尖刀剐蹭着他们摇摇欲坠的希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两人完全淹没的当口,一丝极其微弱、极其渺茫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粒微尘,悄然穿透了厚重的黑暗与死寂。起初,它飘忽不定,像是幻觉,让人不敢确信。但紧接着,那声音变得清晰、坚实起来——是引擎沉闷而持续的轰鸣!由远及近,带着某种坚定前行的力量感。

苏星晚猛地直起身,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猛地提了一下。顾沉舟也倏地抬头,两人目光在昏暗中无声地交汇,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那瞬间燃起的、不敢置信的微弱星火。

一束明亮、温暖、带着人间烟火气的车灯光柱,如同劈开混沌的利剑,刺破了浓稠的黑暗,坚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扫射过来。光柱越来越近,终于,一辆体型敦实、沾满长途跋涉尘土的蓝色中型货车,带着一种沉稳可靠的气势,缓缓停在了他们抛锚的车子旁边。

货车驾驶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利落地跳了下来。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壮实,像一株饱经风霜却依旧挺拔的松树。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工装外套,袖口和肘部磨得起了毛边,露出里面同样褪色的棉布衬衣。脸上刻着风吹日晒的痕迹,皱纹如同干涸大地的沟壑,深深浅浅,里面仿佛都沉淀着经年的风霜。他顶着一头略显花白的短发,根根硬挺。步伐稳健地走近,脸上带着一种北方人特有的、毫不作伪的憨厚与关切。

“咋了,年轻人?”大叔的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在这空旷的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晰和温暖,“车趴窝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够呛!”他说话间,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爆裂的后轮,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扭曲的千斤顶残骸,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当他的视线掠过车尾那滩新鲜的油渍和微微敞开的引擎盖时,那“川”字纹更深了,眼神里透着了然和一丝凝重。

顾沉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一步,语速因为急切而显得略快:“大叔,我们赶着去演出,没想到车胎爆了,千斤顶也坏了,更糟的是刚才颠簸好像把油底壳刮穿了,漏油严重!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麻烦您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恳切和焦灼,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大叔没立刻应声,他走到车头,动作熟练地再次掀开发动机盖,凑近那渗漏的位置,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滚烫处,在豁口边缘和渗漏点附近仔细摸了摸、捻了捻,又凑近嗅了嗅。他眉头紧锁,那“川”字几乎刻在了额头上。

“啧,”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污,眉头依旧没松开,“刮得挺深,豁口不规整,油漏得急。这可不是小毛病。”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瞬间又灰败下去的脸色,话锋一转,大手一挥,那动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豪爽劲儿,“不过,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碰上就是缘分!甭说那些客气话!等着!”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货车车尾。

他打开货厢侧门,里面堆着些零散的货物(几捆麻绳、几个空塑料筐)和工具,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只见他动作麻利地弯腰,扒开一些杂物,很快便拖出一个沉甸甸、擦拭得锃亮的黑色工具箱。那工具箱显然有些年头了,边角处带着磕碰的痕迹,漆皮也有些斑驳,却保养得极好,提手处磨得光滑。他拎着工具箱走回来,金属工具在箱子里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啪嗒”一声打开箱盖,里面各种尺寸的扳手、套筒、崭新的液压千斤顶、几块厚实的防滑垫木,甚至还有一小卷焊锡丝和一把便携式丁烷喷枪,一应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箱盖内侧还贴着几张泛黄的、字迹模糊的维修速查表。

“喏,家伙事儿都在这儿了!”大叔拍了拍结实的工具箱,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咱干这行的,啥情况都得预备着!来,小伙子,搭把手,咱麻溜儿的!先紧着轮胎来,油底壳那个麻烦,得想法子先堵上,至少得撑到能找修理厂的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