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个身影,怒吼着从破碎的壕沟中狂飙而出!他们不再寻求掩蔽,迎着前方编织成网的子弹风暴,用血肉之躯化作推进的盾牌!子弹穿透棉袄、撕开皮肉、溅起血花的“噗噗”声不绝于耳!一个接一个的战士闷哼着倒下!但这汹涌的人潮,硬是用生命短暂地顶住了火网的重压!
但确实再次牵制了他们的注意。
两支小队,如同贴着崖壁的壁虎,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战友们用生命发出的怒吼掩护下,利用岩石和阴影的掩护,借着夜色的遮蔽,向着大桥的桥墩位置亡命摸进!
身后不远处,子弹不断撕扯肉体的声音令人心胆俱裂,但两支小队无人回头!他们的速度提到极致,目光死死锁住那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的的桥墩轮廓!
近了!更近了!
粗糙的木桩散发着浓重的腐朽味道,湍急的江水在桥下轰隆作响!
这座桥是一座被简单加工过的木桥,如果能够炸垮桥柱,那么它必然无法支撑坦克的重量。
很近了,很近了……
成败……
在此一举!
两只小队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到桥墩下,他们掏出怀中的炸药包。
只需要贴上去……引爆!
咻——!
一道冰冷惨白的光柱,突然从悬崖上方投射而下,将怀抱炸药、正准备奋力冲向前点燃的战士瞬间笼罩在强光中!
战士的眼睛被强光刺痛,本能地闭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上方隐藏在峭壁后的机枪,爆发出嗜血的嘶鸣,子弹如同冰冷的暴雨,瞬间倾泻而下!
扑在最前的战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打成了筛子,怀中的炸药滚落在血泊里!
”是陷阱!“
旁边几名战士惊怒交加,刚想扑过去抢回炸药,却被交叉射来的子弹打得踉跄倒地!
一名战士双腿被齐齐打断,剧痛让他面容扭曲,却咬碎了牙关,将炸药死死抱在胸前,用仅存的臂膀拖着断腿,艰难地向桥墩蠕动!
又一串无情的子弹扫过,他身体猛地一颤,彻底停止了动作,那双瞪大的眼中凝固着极度的不甘与未能触及目标的绝望。
小队瞬间伤亡殆尽!
洪老虎浑身浴血,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变成不成人形的尸骸,那两包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炸药,如同冰冷的墓碑,躺在桥墩前那片死亡陷阱的中心……
子弹依旧疯狂扫射!冲上去的人,如同被镰刀割麦子般倒下……
他双目赤红如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紧紧锁在那触不可及的桥墩之上。
这段路程根本冲不过去!!
到底……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炸药,到底怎么能送到桥下!!
突然间,洪老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等等…
还有……
那个办法。
与此同时,洪老虎脑中再次传来徐岚的声音:
”连长,等我……等我回来……我就能……“
徐岚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却带着强烈的执着。
洪老虎的目光扫过遍地兄弟滚烫的遗骸,扫过那两包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的炸药。
不能再等了。
兄弟们用命铺路,才摸到了桥墩下!这一次退却,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新兵蛋子可能真的能解决这座桥。
但洪老虎……他不能赌。
他赌不起全连兄弟的命,赌不起这个关乎全局的隘口!
洪老虎沙哑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平和:
”新兵蛋子,如果有机会,还是别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们没做到的,替我们……活下去。“
洪老虎目光望向那两包弹雨和尸骸中的炸弹,深吸了一口气。
操他妈的。
他心中发出一声震碎肝胆的怒吼!
这就是老子……这辈子最后一次冲刺了!
与此同时,远处指挥室内,克莱伊脸上的笑几乎已经压抑不住。
我当然知道,你们会有后手。
景国军队拿手的小队破袭,他早有耳闻。
当然早就有了应对预案。
怎么样?
希望之后,这种被完全碾压的绝望感?
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你们这群虫子,难道还能有什么应对办法!?
克莱伊再次拿起汤匙,轻轻搅拌着咖啡,准备着为这场剧落下一个完美的帷幕。
但就在汤匙触碰杯沿的刹那——
轰隆!轰隆——
两声刺耳的轰鸣,竟然自桥下猛然炸响!
克莱伊手中动作猛地一滞,脸上的笑意骤然冻结。
他难以置信地循着那巨大的声音猛地扭头望去!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冲击波裹挟着浓密的黑色硝烟瞬间吞噬了整片区域!
坚固的桥面猛烈地摇晃,扭曲。
整座大桥,就在他眼前,仅仅几秒钟之内,彻底断裂、坍塌!
巨大的桥体轰然坠入下方奔腾咆哮的津江,激起数丈高的浪花。
桥……居然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