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紧紧抓住地面,回道:“父亲当年就是为神尊赴死的,属下以此为荣千年,如果天道轮回,我也走上了当年父亲的路,我心甘情愿。”
接着,他朝下重重磕头,又道:“属下永远不会有造反的心,请殿下放心。属下也请殿下勿要再侮蔑,属下的父亲,多位叔伯姑婶,都是忠烈,一千年前,属下刚接手骨阙,普昊魔尊念我年幼,许我殊荣入殿侍奉,有八十六载,与庆岩魔尊同食居,尊上的恩情属下一直刻骨铭心,绝不可能有反心……不管是试探也好,还是无心,属下都恳请殿下不要再提了。”
面前的焚深言辞恳切,垂低了头,她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幽紫用着平淡似水的语气同他说道,虽是平淡,但对他来说却是难得一见。
焚深仍不肯抬头,“殿下请讲。”
“我是骗了你。”幽紫道。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属下看来,没有骗不骗一说。”焚深道。
幽紫平静地望着他,“我骗你守一辈子的疆土,实际上,我的计划并不在此。”
焚深沉默不语。
她将头扭向一侧,这一刻的她仿佛站在了山峰之巅,望眼欲穿。
“天下神树十四棵,我们只要得到一半,就有能力翘起人界散布的所有当年神尊留下的神力,要是做到了,离回家的那天也就不远了。”
“我们一定能回去。”
焚深被她的话震住了。
这十四棵神树是他们赖以存活的唯一源泉,她说她要汇集所有神力于一身,如何叫他不惶恐。
见他不出声,幽紫以为他还过意不去刚刚那件事,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
“你有时候也犟,为什么说也呢?因为我有时候也犟。”幽紫挑了块地,如释重负地坐下,他埋着的脸,和她仰望他的眼,正正好好对上。
焚深嘿嘿笑了笑,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属下相信殿下。”
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当然是指的心平气和正常交流的时候,方才挨打那段不算。
焚深无所适从了。
“殿下不是常说,新建的防线,城区,没有足够的魔据守,是个大问题。”他粗略思量过后,道:“我去写封信,叫我儿子再运送一批过来,我就不亲自过去了。”
幽紫愣了愣。
“你不想站队,咱就不站。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也信你。谁要是拿这个污蔑你,就给他点颜色看看,咱别的没有,就是能打,咱别的能忍,就这个不能忍,必须要回击,不能受窝囊气。”幽紫认真给他说。
说着,她往后挪了挪。
“刚刚我有冒犯,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咚咚几声,她也朝他磕头。
“殿下,殿下。”焚深吃惊慌了,伸手想要阻拦。
磕完,她甩开他的手,用着一种仿佛已经将他看穿的语气不屑道:“要拦早拦了,等我磕这么多下还拿个手在这儿晃,给我扇风呢?”
“嘿嘿嘿。”焚深“既要又要”的小心思被拆穿,便冲她直笑。
“好了吧?还是说够没够?这点颜色够看吗?能入得了骨阙君您的大眼了吗?”幽紫装腔作势逢迎道。
焚深看着她已经红紫的额头,连忙摇头,不对,赶紧点头。
翌日,她把信件交给主簿,让他拿去骨阙。
不久,那边真的派部众过来了。
“我命你按之前吩咐的把他们都仔细委派,制一份名册交由我。”幽紫道。
“卑职遵命。”
漫长的冬季就快要到头,魔军一路直突猛进,大火取代了皑皑白雪,出现在初春时节的原野上,席卷一切。
从取下北萱,召出神树起,她身体里的诅咒之力就变得强盛,发病也较以往更加频繁,很多时候不能聚精会神,沉不下心,烦躁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
每次,她都只能咬咬牙,挺过当前,赶紧趁着意识清醒把该做的都尽量做了。
进入南萱,他们每行进一段距离就开始原地筑修,要不然光丢给后面的主修军,不知要修到什么时候,也因此他们路上杀敌的少,基本都在筑城修防,进军的速度自然慢不少。
如此一来,从人间闻声赶来的魔也渐渐多了,他们几乎都是成群来的,少则十几,多则几十,这天突然来报说外面有百余魔众前来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