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烽火·诗根(1 / 2)

长城的秋意比江南来得更早。苏寒和糖糖沿着青石板路往上爬时,山风卷着枯草的香掠过鼻尖,混着远处传来的机械嗡鸣——诺顿的“文化清剿机甲”竟追到了长城脚下,金属外壳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像一群蛰伏的钢铁巨兽。

“哥哥,烽火台的门!”糖糖拽了拽他的衣角,指向半山腰那座坍塌过半的石砌建筑。门楣上“镇北台”三个字被风雨啃得只剩半截,却用红漆描着“诗根”二字,和她手背上的蓝布花纹路如出一辙。

苏寒摸出怀里的玉,合二为一的玉身泛着温润的光,在夕阳下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这是奶奶用命护下的“传承”,也是诗魂的“根”——他终于明白,所谓诗魂,从来不是古籍里的句子,而是刻在骨血里的牵挂,是代代相传的温度。

“小心!”

机械机甲的轰鸣声骤然逼近。为首的机甲抬起能量炮,炮口凝聚的幽蓝光束直指烽火台。苏寒本能地将糖糖护在身后,诗魂印在掌心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奶奶教他的《咏鹅》、糖糖数过的灯影、老邮局里曾祖母补的信笺……所有被诺顿删除的“人间情”,此刻都化作实质的力量,在他血脉里奔涌。

“接住!”

熟悉的声音从烽火台内传来。苏寒转头,看见老张头站在残垣后,左眼的黑布已被血浸透,右眼却亮得像团火。他怀里抱着半块玉,和糖糖怀里的玉严丝合缝——正是奶奶当年在戏楼甩水袖时掉落的那一半。

“这是……”

“你奶奶的最后一件东西。”老张头踉跄着走出来,血滴在玉上,“当年她在戏楼唱《牡丹亭》,这半块玉是从戏服里掉出来的。她说,等诗魂的河流到长城,就把这半块玉交给姓苏的孩子——因为苏家的诗魂,藏在‘根’里。”

糖糖的手颤抖着抚上玉面。玉纹突然活了过来,在她手背上烙下一朵蓝布花,和她从小到大穿的蓝布衫上的那朵分毫不差。

“奶奶说,诗魂的‘根’不是石头,不是古籍,是……”老张头指向烽火台下的山坡,“是那些在城墙根下等丈夫回家的妇人,是那些在烽火里递家书的戍卒,是那些把‘记得’刻进骨血的人。”

话音未落,机械机甲的炮口炸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其中一片擦过老张头的肩膀,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继续喊:“苏寒!带糖糖进去!石匣里有你奶奶的信!”

苏寒拽着糖糖冲进烽火台。台内的石壁被岁月侵蚀得斑驳,却在最深处嵌着个檀木匣。匣盖上的铜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便开了——里面躺着封信,信纸泛黄,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是奶奶的字迹:

“小糖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奶奶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你要记住,诗魂不在塔里,不在书里,在每一个‘记得’的人心里。当年我和你曾祖母在戏楼唱《牡丹亭》,在染坊画蓝花,在邮局寄信,不是为了留下什么,是为了让更多人‘记得’。

“诺顿要抹去的,是‘记得’的能力。但你看——”信纸背面画着幅简笔画:是糖糖三岁时蹲在栖霞寺数枫叶的模样,是奶奶在老邮局给糖糖寄信的模样,是老张头在戏楼调琴的模样……所有被诺顿删除的记忆,此刻都在信纸上闪着金光,“这些人,这些事,永远不会被数据抹去,因为他们活在‘记得’里。

“最后半块玉在你手背上,和你从小到大的蓝布花一样。等你找到最后一座塔,把它放进石匣,诗魂就会归位。记住,诗魂的河永远流淌,因为总有人愿意‘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