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席上瞬间炸开了锅!低沉的惊呼、倒抽冷气的声音、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噪音此起彼伏。
“什么计划?”
“慈安孤儿院……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不是意外吗?”
“试药?!用孤儿?!”
“天呐……”
“胡说八道!疯子!你们这两个疯子!!”贺兰容华彻底失态了,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濒死般的灰败和歇斯底里的狂怒。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掼向地面!
砰——!
名贵的紫砂壶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和碎片四溅开来,如同炸开的血色烟花。几个靠得近的董事惊呼着向后躲避。
“拿下他们!把这两个污蔑集团、扰乱秩序的叛徒给我拿下!”贺兰容华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破音,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衰老困兽,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
保安再次硬着头皮上前,会议室内的空气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我看谁敢动!”
一声清越而充满威严的断喝响起,并非来自贺兰敏或田翠。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大门被猛地推开!
刺眼的光线涌入,勾勒出门口一群人影的轮廓。为首一人,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记在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权威的光芒。他的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法威严。他的身后,是数名同样装束、神情肃穆的执法人员。
“贺兰容华先生,”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盖过了所有的嘈杂,他举起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展示给众人,“我是市局经侦总队队长,陈锋。现依法对贺兰集团涉嫌非法融资、篡改医疗数据、组织人体器官非法交易、以及二十年前慈安孤儿院纵火案等重大刑事犯罪进行立案侦查!这是搜查令和传唤令!”
他的目光如炬,精准地锁定在身体摇摇欲坠、面如死灰的贺兰容华身上:“贺兰容华,作为集团实际控制人和主要嫌疑人,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是审判降临前的、万籁俱寂的真空。
贺兰容华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他死死盯着那张盖着红印的文件,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
“董事长!”赵乾惊恐地想要上前搀扶。
“噗——”
一口暗红色的、浓稠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贺兰容华口中狂喷而出!
猩红的血雾在惨白的灯光下弥漫开来,如同最残酷的泼墨,溅射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前襟上,也溅射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面上,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消毒水和雪茄的气息。
他枯槁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
“董事长!”
“快叫救护车!”
“天啊!”
惊呼声、桌椅碰撞声、慌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凝固。会议室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漩涡。
田翠站在原地,看着那刺目的血色在眼前弥漫,看着那个曾经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老人轰然倒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眩晕感。赢了?还是……刚刚踏入更血腥的战场?
一只冰凉而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她腕骨生疼,却也奇异地传递过来一股支撑的力量。
她霍然转头。
贺兰敏就站在她身侧。混乱的人潮在他身后涌动,医护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将昏迷吐血的老者抬上担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仿佛死神的叹息。而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混乱的血色漩涡,牢牢锁在她脸上。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下颚紧绷,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滚着田翠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汹涌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余悸,有孤注一掷后的疲惫,有深不见底的痛楚,但最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幽暗而炽烈的火焰,如同风暴过后从废墟中顽强升起的狼烟,直直地、毫不避讳地撞进她的眼底。
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风暴才刚刚开始,而我,抓住你了。
田翠被他看得心头剧震,呼吸一窒。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那疼痛却像一道锚,将她牢牢钉在这片混乱的血色漩涡中心。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呜啦——呜啦——
尖锐的警笛声终于撕裂空气,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叹息,彻底笼罩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核爆的会议室。蓝红交替的警灯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诡异地投射进来,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上、在飞溅的鲜血上、在冰冷的会议桌面上,疯狂地闪烁、跳动。
真正的终局审判,伴随着这刺耳的警笛,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帷幕。
而贺兰敏攥紧她的手,没有一丝一毫要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