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岸边,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糊、腥臭、奇异星辰芬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寒气息的怪味。
星霜庞大的身躯满足地趴在碎裂的玄冰上,巨大的肚皮微微鼓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饱食后慵懒的呼噜声。它断爪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几道覆盖着晶莹冰晶的浅痕。最显眼的变化在它巨大的头颅上——那颗被柳玄霜斩断的、最锋锐的上颚獠牙断口处,覆盖的白金冰焰不再是薄薄一层,而是凝练得如同实质的冰晶!冰晶内部,隐约可见一点崭新的、闪烁着白金光泽的牙尖正在缓慢生长!虽然只冒了个头,但新牙的轮廓已清晰可见,带着一种新生的、更加锋锐的寒意!
狗爷(星霜)的心情显然极好,它巨大的尾巴无意识地扫着冰面,带起一片冰屑。炽白的冰焰之瞳微微眯着,时不时瞟一眼旁边那个还在跟“食物”较劲的铲屎官,眼神里带着点“本狗已经吃饱了你慢慢啃”的优越感。
陈默此刻的状态,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他盘膝坐在冰冷刺骨的玄冰上,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冰碴子的白气,脸色白中透青,嘴唇冻得发紫。但他那双被冻伤覆盖的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和…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根被他“加工”过的冰须残骸——大部分是烧糊的焦炭和飞灰,只有少数几块勉强呈现半透明的幽蓝色,像劣质的冰镇果冻。其中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还带着焦黑的“果冻”,正被他小心翼翼地捏在覆盖着星辉骨膜的左手指尖。
陈默深吸一口气(吸进一肚子冰渣子),闭着眼,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绝,将那玩意儿塞进了嘴里。
嘶——!!!
熟悉的、极致的冰寒瞬间在口腔炸开!冻得他脑仁都在抽搐!紧接着,那股狂暴混乱的星辰本源之力和寂灭冰焰的毁灭残渣,如同脱缰的冰火野马,再次狠狠撞进他的五脏六腑!
“呃!”陈默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冰锥钉在原地!熟悉的冰火风暴再次在体内肆虐!剧痛混合着极致的冰寒,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在痛苦的漩涡中沉浮。
但这一次,他不再像初次那样毫无准备、只能被动承受!
识海中那点青灰色的寂灭锋芒,在“食物”入口的瞬间,便如同被挑衅的君王,轰然爆发!冰冷的秩序意志化作无形的巨网,瞬间罩向那混乱的入侵者!同时,他骨骼深处流淌的星辉骨脉,也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爆发出冰冷的星辉之力,主动迎向那混乱的星辰本源,试图将其同化、吸收!
更关键的是——在他全身骨骼深处,那些最细微的裂缝边缘,一丝丝极其微弱、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青灰色焰苗,在感受到体内爆发的混乱风暴和寂灭锋芒的威压时,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骤然亮起、跳跃起来!
这些新生的青灰色冰焰苗极其微小,散发的热量(或者说毁灭寒意)也远不如右臂骨甲表面催动出来的寂灭冰焰强大。但它们胜在数量多!如同星星之火,遍布全身骨骼!
当体内那股混乱的星辰本源和冰焰残渣肆虐时,这些骨骼裂缝中的冰焰苗便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吸收着靠近它们的混乱能量!它们将狂暴的星辰之力分解、提纯,将冰焰残渣湮灭、同化,转化为一丝丝更加精纯、更加冰冷、也更加驯服的寂灭寒意,融入自身的焰苗之中!
陈默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像是点燃了无数盏冰冷的青色小灯!虽然每一盏都微弱无比,但汇聚在一起,却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吸力”和“净化力”!体内那场冰火风暴的规模和破坏力,竟然被硬生生削弱了至少三成!
剧痛依旧,冰寒刺骨,但陈默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甚至能“内视”到那些骨骼裂缝中的青灰色冰焰苗,在吞噬了混乱能量后,极其微弱地壮大了一丝,跳跃得更加欢快!
引导!转化!吸收!
陈默咬着牙,牙龈再次崩裂出血,混合着口中冰寒的“食物”,意念如同最精密的舵手,死死“攥住”识海中的寂灭锋芒,引导着它那冰冷的秩序意志,去配合、去“喂养”全身骨骼中那些新生的冰焰苗!让它们成为对抗体内风暴的先锋军和净化工厂!
过程依旧痛苦得如同凌迟,但效率却比第一次高了许多!当最后一丝混乱的能量被骨骼深处的冰焰苗吞噬殆尽,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清凉感缓缓在胃部化开,如同冰泉滋润干涸的河床。那股强烈的饥饿感被彻底压制下去,一股冰冷而坚韧的力量感,如同细小的溪流,缓缓融入他破败的身体,修补着创伤,滋养着星辉骨脉,甚至连识海中那点寂灭锋芒的疲惫感都减轻了一分。
“呼…呼…”陈默缓缓吐出最后一口带着冰碴子的浊气,睁开了眼睛。瞳孔深处,那点青灰色的寂灭寒芒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细碎的银白星辉也明亮了几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身体也冷得发抖,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了部分力量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覆盖其上的粗糙发光骨甲,因为连续催动寂灭冰焰而光芒黯淡,裂痕加深,剧痛依旧。但他意念微动,尝试着不再催动右臂骨骼里的星辉力量,而是将一丝微弱的寂灭意志,引向手臂骨骼深处的某一道裂缝。
嗡!
一点微不可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青灰色冰焰苗,极其艰难地、慢悠悠地从那道骨缝中…飘了出来!
只有米粒大小!跳跃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散发出的寒意也微乎其微,别说烤冰须,估计连只蚂蚁都冻不死!
但陈默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成了!不依靠右臂骨甲的强行催动,他也能从自己骨头里“召唤”出这寂灭冰焰了!虽然只有米粒大,但这是从无到有的质变!这意味着,他体内那点寂灭锋芒的种子,终于开始真正生根发芽,融入他的“剑鞘”骨骼之中了!
“嘿嘿…”陈默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冻伤的肌肉,疼得他直抽冷气。他看着指尖那点微弱跳跃的青灰色小火苗,又看了看旁边趴着、新牙冒尖、一脸满足的星霜,一个大胆的想法再次浮现。
“狗爷…星霜!”陈默嘶哑着嗓子喊道。
星霜巨大的耳朵抖了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炽白的冰焰之瞳里带着询问:干嘛?本狗刚吃饱,不想动。
陈默指了指它断牙处那层凝练的冰晶和新冒出的白金牙尖,又晃了晃指尖那点米粒大小的青灰色冰焰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