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剑的嗡鸣变了。
不再是怒意的寒潮,不再是孤高的清冷,那声音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韵律。像是沉寂万年的古琴被重新拨动,带着一丝困惑,一丝恍然,一丝被触动心弦的…悸动?
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宏大,如同古老的歌谣在洞窟中回荡。
随着被净化的青烟能量不断注入,静渊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但这光华不再是冰冷的月华,而是…温暖的!如同初春正午最和煦的阳光,带着驱散严寒、唤醒生机的力量!
一道凝练无比、直径丈许的温暖光柱,骤然从静渊剑尖迸射而出!它撕裂了洞窟中凝固的寒冰死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跨越亘古的救赎之桥,精准无比地笼罩而下!
目标,正是岩壁下,那气息奄奄、浑身浴血、肢体扭曲的哈士奇!
温暖!难以言喻的、仿佛浸泡在生命母泉中的温暖!
这是哈士奇涣散的意识里最后感知到的。
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剑冢寒意,那断骨穿心的剧痛,那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在这道温暖光柱的笼罩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飞速消融、退散!
它破碎的胸腔内,微弱几近停止的心跳,被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强行托起,如同被无形的手轻柔地抚平、修复。断裂扭曲的前腿处,血肉在温暖的光华中疯狂蠕动、生长、重塑!森白的断骨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复位,发出细微却令人心安的“咔哒”声,断裂处被纯净的光能包裹、粘合、加固!皮毛下翻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健康粉色的皮肉!
温暖的光柱持续倾注,如同生命之泉的洗礼。哈士奇身下凝结的暗红冰坨悄然融化,被污血染红的毛发在光芒中褪去污秽,重新变得蓬松而富有光泽。它灰蓝色的眼睛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倒映着那柄悬于黑暗、却降下救赎光明的玉白长剑,充满了茫然,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亲近。
光柱缓缓收敛,最终消散。
洞窟内死寂的寒冰世界被彻底打破,虽然依旧阴冷,却不再有那种冻结灵魂的绝望。倒垂巨剑上的冰棱融化,滴落的水珠声清脆悦耳。
岩壁下,哈士奇…不,那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条只会傻乎乎护主的土狗了。
它缓缓地、稳稳地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四肢矫健有力,那条断掉的前腿完好如初,甚至皮毛下的肌肉线条似乎都蕴含着某种爆炸性的力量。原本灰蓝色的狗眼,此刻深处竟流转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静渊剑如出一辙的清冷银辉。
在陈默呆滞、如同见了鬼的目光注视下,这脱胎换骨的狗子,先是低头,带着一种人性化的困惑,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甚至感觉充满了无穷力量的前爪。
然后,它抬起头,那双蕴着清辉的狗眼,精准地锁定了前方不远处——那被静渊剑怒意冻结、又被定魂烟缠绕、此刻在温暖光柱散去后,怨念核心再次开始微弱蠕动的怨灵光影!
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混合着凛冽杀意与绝对威严的神色,在狗脸上掠过。
它没有咆哮,没有龇牙。只是缓缓抬起右前爪,动作带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律,仿佛在虚空中描摹着什么。
随着它狗爪的挥动,一道纯粹由清冷月华凝聚而成的、纤细却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剑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气中!剑痕划过之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残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带着净世气息的轨迹。
银色剑痕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那团刚刚开始挣扎的怨灵光影的核心!
嗤——!
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湮灭之音。那凝聚了剑冢深处万载怨念、凶戾滔天的怨灵光影,连同缠绕其上的残余青灰色烟丝,在接触到那银色剑痕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雪花,瞬间消融、净化,连一丝黑烟都未曾留下,彻底归于虚无!
洞窟内残余的阴冷和怨念,仿佛被这一剑彻底涤荡干净。
做完这一切,那神异的狗子才缓缓放下前爪。它转过头,那双流转着清冷银辉的狗眼,看向依旧保持着扑救姿势、却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的陈默。
狗嘴张开,一个清晰无比、带着金石交击般质感、却又混合着某种古怪腔调的人言,在这死寂的洞窟中响起:
“汪!此怨当诛!”
陈默张着嘴,下巴颏儿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只口吐人言、一爪子抹掉恐怖怨灵、浑身还冒着淡淡净化银辉的哈士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这他娘的还是我认识的那条只会拆家、追松鼠、偷啃厉无痕靴子的傻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