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阿虎一声低吼,如同猛虎呲牙,魁梧的身躯向前一顶,硬生生将逼近的六叔逼退半步,眼神凶悍如刀,“嘴巴放干净点!”
“干什么!想动手啊?”
“妈的,跟他们拼了!”
混混们立刻炸了锅,纷纷叫嚣着围拢上来,有的甚至抄起了地上的碎砖头、木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如同被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程长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和杀心。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他按住阿虎紧绷的手臂,示意他冷静。目光越过面目狰狞的六叔,投向那些躲在门窗后、眼神惊恐不安的普通居民。
“各位街坊邻居,”程长赢提高了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启明地产来,不是要赶尽杀绝,而是为了城市更好的发展,也为了让大家能住上更安全、更舒适的房子。我知道你们有顾虑,有担心。但请相信,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带来伤害和痛苦。”他的目光扫过几个躲在母亲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看看孩子们。你们希望他们继续生活在污水横流、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房里吗?希望他们每天活在恐惧和冲突中吗?”
这番话,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让激愤的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一些原本麻木的住户眼神微微波动,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孩子搂得更紧。
“放你娘的屁!”六叔见势不妙,立刻暴跳如雷,试图重新煽动情绪,“少在这里假仁假义!动手!给我把这俩碍眼的轰出去!”他猛地一挥手!
几个早已按捺不住的混混红着眼,挥舞着棍棒就朝程长赢和阿虎扑来!其中一人动作最快,手中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程长赢的头部!
“程总小心!”阿虎怒吼一声,闪电般侧身格挡,同时一脚踹在冲在最前面混混的肚子上!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倒了后面两个同伴。
场面瞬间失控!怒骂声、惨叫声、棍棒交击声混作一团!阿虎如同战神,护在程长赢身前,拳脚刚猛,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将冲上来的混混打翻在地。但混混人数众多,而且显然早有准备,很快又有更多人从巷子深处涌出来!
程长赢眼神冰冷,一边敏捷地躲避着飞来的石块和挥舞的棍棒,一边冷静地观察着混乱的场面。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六叔。那老家伙并没有亲自下场,反而在混乱开始时就退到了人群后面,脸上带着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狞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斗兽表演。他甚至摸出手机,似乎在快速地发着信息。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惊恐到变调的哭喊声刺破混乱!
“囡囡!我的囡囡啊!”
只见一个瘦弱的女人,大概是混乱中被推搡摔倒,而她怀里一个约莫四五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混乱的人流撞得脱离了她的怀抱,跌跌撞撞地朝着战团中心、一根竖在废墟边缘、锈迹斑斑的粗钢筋冲了过去!小女孩完全吓傻了,只知道闭着眼睛大哭,眼看就要一头撞上那尖锐的金属!
六叔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他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瞬间的惊恐,但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像是被触及了某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切入!程长赢!他根本不顾身后混混砸来的棍棒,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小女孩猛扑过去!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砰!”一根木棍重重砸在他的左肩胛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痛袭来,程长赢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但他扑出的势头丝毫未减!就在小女孩的额头距离那尖锐的钢筋只有不到半尺的瞬间,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小女孩紧紧地搂入怀中,同时身体借着惯性狠狠地侧摔出去!
“噗通!”两人重重摔在满是碎石瓦砾的泥地上!程长赢用自己的身体和手臂,死死地将小女孩护在怀里,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尖锐的石块硌得他生疼,左肩的剧痛更是让他眼前发黑。小女孩在他怀里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死死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小脸煞白。
混乱的打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停滞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阿虎趁机怒吼着打倒身边最后两个纠缠的混混,快步冲到程长赢身边,焦急地扶他:“程总!您怎么样?”
程长赢咬着牙,忍着剧痛,在阿虎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身。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里的小女孩:“囡囡?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他的声音带着痛楚的嘶哑,却异常温和。
小女孩似乎被吓丢了魂,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呆呆地看着程长赢,小嘴扁了扁,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个瘦弱的女人连滚爬爬地扑过来,一把抢过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对着程长赢语无伦次地喊着:“谢谢!谢谢您!恩人!谢谢您救了我家囡囡!”
周围一片死寂。那些刚才还挥舞棍棒的混混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躲在家里的居民们也纷纷探出头,看着那个狼狈地坐在地上、西装沾满污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血迹,却紧紧护住一个陌生孩子的年轻老板,眼神复杂。
六叔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死死盯着程长赢,又看向那个在母亲怀里大哭的小女孩。他脖子上那根粗大的金链子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起伏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那里似乎揣着什么硬物。
程长赢在阿虎的搀扶下,忍着肩背的剧痛,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再次精准地落在六叔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这一次,他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和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六叔,”程长赢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巷子,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六叔的心上,“带着赵天雄的钱,煽动街坊邻居跟开发商拼命,甚至不惜看着孩子出事……这钱,你拿着,夜里睡得着吗?”他的目光如同实质,钉在那根金链子上,“你脖子上的东西,还有你兜里那张写着‘事成之后,每户一万’的条子……够不够买你,还有这里所有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