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罗小青重病期间王铁锤家给予的帮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生活在大杂院里,矛盾难以避免,但人情冷暖也随处可见。
王铁锤家当年对罗小青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般的恩情。
如果王铁锤能在轧钢厂认真工作并满足政策条件,罗小青也不会推辞帮忙。
小曼说道:“小青哥,要是我爸真的能够转正,我就让我爸写个字据,将来家里的房子就归你所有。”
罗小青正想婉拒,小曼却一脸笃定地说:“小青哥,你就收下吧,不然我爹干这活也干得不踏实。
而且啊,之前你也帮了我家好多次呢。”
送走小曼后,罗小青回屋看见沈幼甜正趴在桌上记账。
前一天,他们刚领了工资。
沈幼甜把工会会费、托儿费、孩子们的公交月票、饭票以及一周的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逐一列出,细细记录下来。
处理完这部分开销后,她把剩下的钱整理妥当,准备存进银行。
像房租、水电、煤球这样的固定支出,则是到日子再取用。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沈幼甜的五官仿佛雕塑般分明,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高挺的鼻梁让她容颜更显立体。
小巧的红唇在说话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意。
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散开来。
这让罗小青不由得感慨: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啊!
安安宁宁靠在桌边,一会儿拉拉沈幼甜的头发,一会儿又扯扯桌上的笔记本。
沈幼甜说:“安安宁宁乖,别打扰妈妈算账。”
安安问:“妈妈为什么要算账呀?”
沈幼甜答道:“因为《人民日报》上说过,咱们国家底子薄,物资条件差,所以我们都要节俭过日子。
也是为了咱们自家,有钱多花,没钱少花,再穷也不能全都花光。
这样家里就有积蓄了,就不会出现寅吃卯粮的情况了。
要是生活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安安宁宁想买什么玩具,妈妈就能从这里拿钱给你们买。”
沈幼甜耐心地向安安和宁宁解释储蓄的意义。
别看沈幼甜学历不高,但自从跟了罗小青,她从未停止学习。
常常利用空闲时间识字、读书、看报。
没想到这个举动激起了安安和宁宁强烈的储蓄欲望,“妈妈,妈妈,我们也想存钱!”沈幼甜立刻反对:“不行,小孩子怎么能动用大笔钱?”
“妈妈太坏了,每年压岁钱,妈妈都说帮我们存起来,可我们连一分钱都没见过!妈妈真是坏蛋……”
罗小青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每次辛辛苦苦攒下的压岁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父母以“替你们存着”的名义收走。
等到长大后向父母讨要时,得到的回应往往是:“把你们养这么大,还不够吗?还想要钱?”或者干脆一句:“你哪来的钱?不都是我们的吗?”
正因为如此,罗小青从小就觉得,只要钱没花出去,迟早会被父母拿走。
于是他长大后便从未存过一分钱。
如今,两个女儿难得表现出这样的积极性,罗小青走过去,一把抱起安安和宁宁:“好啊,明天爸爸带你们去开户,把压岁钱和零花钱都存进去,好不好?”
“爸爸最好了!妈妈才是坏人!”
沈幼甜气急败坏地说:“小青,你就惯她们吧,小孩子哪能管那么多钱?”
罗小青却笑了:“没关系,早点让她们学会理财,学会管理自己的钱。
万一将来我们老了,照顾不了她们的时候,她们也能自己规划生活。”
沈幼甜无奈地摇摇头,把安安和宁宁抱下来:“好吧,都听你的,谁叫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呢?”第二天,罗小青就带着安安和宁宁去银行开了账户。
为了让孩子们更有动力,罗小青决定,每当两个女儿存够五毛钱时,他就额外拿出五毛钱一起存进去。
从此,安安和宁宁的鞋袜、书籍以及报纸订阅费,全部由她们的储蓄支付。
渐渐地,沈幼甜发现两个女儿的行为有了明显变化,心里十分欣喜:“小青,你说得对,我以为把钱交给她们自己打理,她们会乱花呢。”
那天后,安安宁宁变得格外懂事,铅笔再也没随便丢过,零花钱也省着用了。
周末,学校组织去公园游玩,我给了她们五毛钱,买完票剩下的都存了起来。”
罗小青笑着说:“看吧,现在的安安宁宁是不是学会了该买则买,不该买就缓买?”
“没错,我去银行存钱的时候,柜员都告诉我,安安宁宁已经是他们的常客了。”
罗小青亲了亲两个女孩的脸蛋。
沈幼甜静静望着她们,心中默默祈祷:“爸,妈,你们看到了吗?甜甜过得很好,很快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