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阴寒死寂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杨士奇全身!
杨士奇仅存的左眼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他!他刚刚因汉王反巡而迟滞的内息,根本来不及再次凝聚!身体还保持着前扑的惯性,完全无法闪避!
避无可避!
“吼——!” 绝境之下,杨士奇喉咙里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社稷的滔天怒火,如同最后的燃料,疯狂点燃他残存的意志和内力!他不退反进,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那侵入右眼、正与自身意志激烈对抗的邪念寒毒,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灌注于双掌!
他的双掌瞬间变得一片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气浪!右眼流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粘稠的、混合着暗红冰晶的黑血!
以身为盾!以命相搏!
轰——!!!
赤红灼热、蕴含杨士奇毕生修为与不屈意志的双掌,狠狠拍在了喷涌而至的漆黑寒髓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万载寒冰!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腐蚀湮灭声瞬间爆发!赤红与漆黑疯狂交织、吞噬、湮灭!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飓风,以两人(一匣)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开!
噗!
杨士奇如遭雷击,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狂喷着混杂内脏碎块和黑色冰晶的鲜血,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先前那根蟠龙金柱上!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金柱竟被撞得微微晃动,簌簌落下灰尘!杨士奇的身体软软滑落在地,胸前一片焦黑与冰晶混合的恐怖伤痕,深可见骨!右臂更是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显然骨骼尽碎!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仅存的左眼死死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滔天的恨意,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唯有口中不断涌出带着冰碴的黑血。
而那玄铁重匣,在喷出那一道恐怖的漆黑寒髓后,似乎也耗尽了刚刚积蓄的力量,剧烈的震颤陡然停止。匣身表面的裂缝中,幽暗的寒流不再喷涌,反而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整个匣子散发出的邪异光芒也黯淡下去,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匣体上那些深邃的裂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狂暴。
殿内一片狼藉。新添的几尊侍卫冰雕姿态狰狞。能量乱流撕碎了附近精美的帷幕,刮花了蟠龙金柱。杨士奇倒在柱下,生死不知。
死寂。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杨士奇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声,以及殿外羽林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的呼吸声。
汉王反旗已举,兵锋直指京畿!
魔玺邪威未除,蛰伏深宫!
阁老杨士奇重伤濒死!
陛下新丧,太子年幼…
这大明江山的天…真的要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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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奉天殿内惊天动地的湮灭对撞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死寂重新笼罩的恐怖时刻。
太医院暖阁。
“报——!汉王举兵了——!” 宫门外那声撕裂长空的绝望嘶喊,如同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冰冷的铁锈与血腥气,狠狠撞入这间刚刚因杨溥心脉复苏而升起一丝希望的暖阁!
“汉…汉王…反了?!” 正全神贯注指挥救治的刘太医,手中捻着的金针猛地一抖,差点脱手掉落!他猛地抬头,脸上因杨溥稍振而泛起的激动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老迈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若非旁边年轻太医眼疾手快扶住,几乎瘫软在地。
暖阁内瞬间死寂。所有忙碌的太医、侍立的药童,动作全部僵住。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如同被兜头浇下万载玄冰,瞬间冻结、熄灭!一股比杨溥身上寒毒更刺骨的冰冷绝望,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汉王朱高煦!那个在靖难中就以勇猛嗜杀闻名的煞星!他反了!在这个陛下龙驭宾天、宫闱大乱、魔物横行的时刻反了!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完了…全完了…” 一名年轻的太医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手中的药碗“啪嚓”一声掉落在地,滚烫的参汤溅湿了鞋袜也浑然不觉。
这股绝望的死寂如同瘟疫般蔓延。甚至连榻上杨溥那刚刚因玄黄金芒融入而稍显平稳的微弱呼吸,也似乎受到了这惊天噩耗的冲击,猛地一窒!变得极其微弱和紊乱起来!护持心脉的那点玄黄金芒,光芒也骤然黯淡了几分,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不能乱!” 刘太医猛地回过神,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救杨阁老!必须救活他!他是唯一的希望!快!参汤!灌下去!针不要停!护住心脉金光!” 他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若连杨溥身上这点源自陛下的金光都熄灭,那这大明,就真的再无半点光亮了!
太医们被这声嘶吼惊醒,强压下心头的无尽恐慌,手忙脚乱地继续救治。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末日来临的灰败。
无人察觉。
暖阁角落,那只粗陶药渣盆内。
那撮勾勒出模糊龙形轮廓的灰烬,在宫门外那声“汉王举兵”的嘶喊传来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一跳**!
灰烬表面那模糊的龙形轮廓,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丝!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悲怆与不屈意志的玄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醒,从龙形轮廓的核心——那点微不可察的金芒处,猛地**升腾**了一下!
这股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社稷本源的威严。它无形无质,穿透暖阁的墙壁,无视空间的阻隔,极其精准地…**投射**向奉天殿的方向!目标,正是那根被杨士奇撞过、此刻杨士奇正倒在旁边的蟠龙金柱!也隐隐指向…倒在金柱下、气若游丝的杨士奇!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源自帝王、源自龙脉、源自这片土地最后的不屈意志,在社稷倾覆的至暗时刻,试图抓住那仅存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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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内,死寂如墓。
杨士奇瘫倒在冰冷的蟠龙金柱下,身下一滩粘稠的黑红色血泊正缓慢扩大,混杂着细碎的冰晶。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血沫,撕扯着胸前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右臂扭曲,森白的骨茬刺破焦黑的皮肉。右眼被暗红冰晶覆盖,彻底失明。侵入识海的邪念寒毒,趁着方才全力一击后的极度虚弱,正疯狂反扑,侵蚀着他仅存的意志,将他拖向永恒的冰寒与沉沦。剧痛、冰冷、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汉王反了…魔玺未除…陛下…老臣…无能啊…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他最后的心力。左眼不甘地睁着,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死寂的玄铁重匣,眼神却已开始涣散。
殿门口,剩余的羽林卫目睹阁老惨状,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因汉王反讯而引发的更大规模骚动与绝望哭喊,个个面无人色,握刀的手都在剧烈颤抖。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天…真的要塌了!
就在杨士奇的意识即将被邪念寒毒彻底冻结、堕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又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共鸣**,在他背靠的蟠龙金柱内部,极其微弱地响起!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暖流**,带着一丝熟悉到令他灵魂战栗的玄黄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滴雪水,极其温柔、却又无比坚定地…顺着金柱,流向他紧贴柱体的脊背,再缓缓渗入他濒临崩溃的躯体!
这股暖流,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威严!
它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瞬间刺破了笼罩杨士奇识海的污秽寒流!
它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甘露,瞬间滋润了他即将枯竭的经脉!
更如同点燃灵魂的火种,瞬间引燃了他体内那正与邪念寒毒激烈对抗、却因主人意志消沉而节节败退的刚猛内息!
“呃…” 杨士奇破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呻吟。他那涣散的眼神猛地一凝!仅存的左眼瞳孔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灯油,骤然重新亮起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光芒!
这股暖流…是…是陛下的气息?!是那融入杨溥心脉的金光同源的力量?!它…它在帮我?!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劈开了绝望的阴霾!求生的本能和对社稷的责任,瞬间压倒了肉体的剧痛和精神的侵蚀!不!不能死!汉王反了!魔玺还在!太子年幼!这江山…还需要老臣!陛下…您…您还在看着吗?!
“嗬…嗬…” 杨士奇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碎裂的右臂无法动弹,他用仅存的、伤痕累累的左手,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抠住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指甲瞬间翻裂,鲜血淋漓!他调动起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配合着那股渗入体内的、微弱却无比珍贵的玄黄暖流,疯狂地冲击着侵入识海和右眼的邪念寒毒!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展开了更加惨烈的拉锯!痛苦倍增!但杨士奇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充满了野兽般的凶狠与不屈!
他必须活!必须站起来!
就在杨士奇凭借那股突如其来的玄黄暖流,拼死对抗体内邪毒、挣扎求存的时刻。
那静静躺在石台上、仿佛耗尽了力量陷入死寂的玄铁重匣,异变再生!
匣身表面,那些深邃的裂痕缝隙中,原本收敛的幽暗光泽,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并非喷涌寒流,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变化!
只见匣子底部,那处曾被杨士奇发现渗出污血的、对应印底“行”字的位置——浇铸的铜汁表面,那丝暗红色的湿痕,并未干涸!
它如同拥有了生命,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起来!
暗红色的痕迹如同活的血线,在粗糙冰冷的铜汁表面,极其诡异地**蜿蜒**、**延伸**!它无视金属的纹理,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又如同最污秽的寄生虫,自动地、扭曲地…在铜汁上勾勒出一道道繁复而邪异的纹路!
这些纹路扭曲盘旋,首尾相连,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污秽与不祥气息!
最终,竟在匣底铜汁之上,赫然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由凝固污血构成的——**暗红色龙纹**!
这龙纹狰狞、怨毒、贪婪,与印钮蟠龙形态隐隐呼应,却更加邪恶!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铜汁表面微微搏动着,散发出无声的咆哮!匣内那蛰伏的邪恶意念,透过这新生的血龙纹,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再次锁定了不远处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杨士奇!
更深的恶意,更污秽的诅咒,如同无形的毒网,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