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最下方是张人体解剖图,标注着\"辐射暴露72小时后内脏变化\"。他的胃部一阵痉挛,想起现代那些关于731部队的纪录片。
\"全部带走。\"李云龙扯下窗帘布打包,\"尤其是带照片的!\"
他们刚撤出煤矿,国军的侦察机就出现在头顶。李云龙让人用树枝伪装成难民,大摇大摆地走在山路上。这招居然骗过了飞行员,飞机转了两圈就飞走了。
傍晚时分,队伍回到根据地。总部派来的联络员已经等了半天,带来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楚云飞的358团在太原起义了!
\"老楚?\"李云龙差点打翻茶缸,\"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凌晨。\"联络员递过密信,\"他扣下了准备运往台湾的三车日军生化武器。\"
信是楚云飞亲笔写的,字迹潦草得像在奔跑中完成:\"云龙兄,见字如面。今日方知何为民族大义。358团全体将士已易帜,盼兄速来接应。又及:那坛杏花村还留着...\"
李云龙把信凑到油灯上点燃。火光中,他仿佛看见楚云飞站在太原城头,白手套依旧一尘不染,只是臂章换成了八路军的标识。
\"集合队伍。\"李云龙突然起身,\"连夜出发!\"
\"去太原?\"张大彪瞪大眼睛,\"那可是国军重镇!\"
\"不止。\"李云龙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把这个带上。\"
箱子里是他们在东北缴获的日军绝密文件,包括铀矿提炼技术和731部队活体实验记录。李云龙用油布仔细包好,绑在了自己背上。
队伍出发前,私塾先生带着乡亲们来送行。老人捧着一碗浑浊的米酒:\"李团长,这次...\"
\"放心。\"李云龙一饮而尽,\"打完这仗,回来教孩子们认字。\"
夜色如墨,只有北斗七星指引方向。李云龙走在队伍最前面,右腿的旧伤疼得像刀割。路过一片坟地时,他看见几个黑影正在挖坟——是国军特务在搜寻\"日军遗物\"!
\"别管他们。\"李云龙示意队伍隐蔽,\"正事要紧。\"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血液凝固——特务们撬开的正是武工队那个小战士的坟!月光下,戴眼镜的特务头子从棺材里捡起那支锈迹斑斑的钢笔,仔细端详着...
\"我操你祖宗!\"李云龙再也忍不住了,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
特务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组织反击。更糟的是,枪声引来了附近的国军巡逻队。李云龙带人边打边撤,直到被逼到一处悬崖边。
\"团长!\"张大彪指着崖下的河,\"跳吧!\"
子弹呼啸声中,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那支钢笔——它被特务头子攥在手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然后他纵身跃入漆黑的河水,背上的文件箱沉得像块石头。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李云龙拼命蹬水,却被激流裹挟着撞向礁石。右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看见栓子站在河岸上,手里举着那支木枪...
\"团长!\"张大彪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用肩膀扛着他,硬是游到了对岸。
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五个人。李云龙跪在河边干呕,吐出的全是血水。文件箱还在,但里面的资料已经湿透。
\"晾干还能看。\"林助教小心翼翼展开纸张,\"关键是...\"
\"关键是老楚等不及了。\"李云龙望向太原方向,\"改走山路!\"
他们在黎明前赶到了预定接应点——一座废弃的砖窑。但窑洞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弹孔和几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李云龙捡起地上的弹壳——美制汤姆逊冲锋枪,弹壳还带着余温。
\"出事了...\"张大彪检查着地上的车辙印,\"至少一个连的兵力。\"
李云龙正要说话,窑洞深处突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他们撬开一堆砖块,发现下面是个地窖——楚云飞的白手套从缝隙中伸出,上面沾满了血!
地窖里除了楚云飞,还有七个晋绥军士兵,个个带伤。楚云飞的左肩被子弹贯穿,但腰板依然挺直:\"就知道...你会来...\"
\"那坛酒呢?\"李云龙扯下绷带给他包扎。
\"被炮弹炸了。\"楚云飞苦笑,\"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盒,\"这个比酒值钱。\"
铁盒里是张微缩胶卷,记录着国军与日军秘密交易的证据——用东北的矿产和工厂换取\"特种武器技术\"。
\"难怪急着灭口。\"李云龙把胶卷藏进鞋底,\"能走吗?\"
楚云飞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358团...还剩多少人?\"
\"外面七个,加上你八个。\"
晋绥军团长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决绝:\"走!\"
队伍继续向山区转移。李云龙和楚云飞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后,两个伤痕累累的老兵像极了当年在晋西北并肩作战的日子。路过一片高粱地时,楚云飞突然问:\"还记得苍云岭吗?\"
\"记得。\"李云龙咧嘴一笑,\"你欠老子两百发子弹。\"
\"下辈子还。\"楚云飞望向远处的地平线,\"看,天亮了。\"
1946年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这支残破的队伍身上。李云龙数了数,算上伤员还剩二十三人。但他们背着的不是普通的行军包,而是一个民族的苦难与尊严,是足以改变历史的铁证。
怀表在口袋里嘀嗒作响,白手套染成了暗红色。李云龙知道,更艰难的战斗还在前方。但此刻,他只想带着这些活着和死去的弟兄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