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醒的人。”
李响把符包的残灰撒进雪里,眼神冷了,
“把散在废土上、地下井里、老试验塔残骸里的‘失梦人’,还有那些真正被‘编梦人’拿去当备用梦核的活人——统统找出来。”
曼尔看他一眼:“聚成一窝火?”
李响摇头,声音比风还轻,却带着血骨里那股刚在梦底拔出来的硬劲:
“不是一窝火——是一座城。”
从那天起,废城废街里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新名字。
火渡者。
他们说李响带着曼尔、傲天、随风,挑了一条最冷最荒的废街,把街尽头的断楼烧开了个口子,连着后面一片旧井和废实验塔,把所有没死透的人、没睡绝望的人,一个个挖出来。
曼尔守北街,管得最狠,连夜调出一队失梦人骨干,谁要是想打着“接火”的名义偷人心、卖火种,就直接被埋在墙里。
楚随风守南街,盯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旧虫潮残壳,把可能残留的梦链寄生点烧得干干净净。
傲天看着那些想逃的,把符刀横在脖子上,谁要走可以,得先交干净身体里的残梦芯子。
李响白天在人群里走,夜里就坐在火堆边,血里的火慢慢在烧,烧着那些还藏在暗处的梦链枝头,也烧着他自己的神经。
有时曼尔半夜回来,看见李响脸色灰白,心里也生出一丝冷意:
——这火,真要把他自己烧尽了,才能渡完别人?
可李响没说。
他只一次次抬头看远处那片冻土林,雪里隐隐有影子,像是老猫,又像是槐音,还像是那帮真正的幕后“编梦人”,正在看他们这口新火会烧成什么样。
一个月后,失梦人聚落雏形初成。
李响坐在废楼顶,看着远处点点火星,像荒原上零散的萤火虫。
傲天端来一碗冻肉汤,往他手里一塞,嘴里嘟囔:
“再不吃真死了谁替我们撑这破摊子。”
李响低头喝了两口,声音轻得像风:
“他们来了。”
楚随风和曼尔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摸到刀柄和枪。
“谁?”
李响把那碗放到一边,抬手指向远处冻土林的深处。
雪雾里,有几条身影慢慢走出,披着旧实验室的白大褂,胸口印着褪色的编号。
他们没带武器,只有一口箱子,像是放器官的保温箱。
最前面的那个人影抬头,声音压着风吹过来:
“火渡者——实验室请你回去。”
李响冷笑,手背上那道梦底刀印还未褪尽,血丝在皮下轻轻发光:
“回去?”
他把符刀拔出来,刀背贴在自己心口,嗓音冷得像刀锋:
“让编梦人自己出来——梦烧了,火还没渡完,他要来拿火,就得先踏过这街上所有还活着的血。”
风雪忽然静了。
火渡城,渡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