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冷笑:“你是要把自己再拆一遍?”
李响摇头,眼神在火光下透着极深的倔强:
“这次不是我拆我自己,是他们自己来换。拿命换也好,拿旧梦换也好,谁要活谁自己挑。”
他转头望着废街尽头那些失梦人影子,眼神像在看一片旧荒田:
“这荒田要种,种子是我埋的,可长不长,得看他们自己。我要给的,不是再睡一次,而是一次彻底不睡的机会。”
话音未落,风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老猫背着手,从断墙后晃出来,脚边踩着几具虫潮空壳。
他看见李响,挑了挑眉,像是很满意:
“活回来了?不错啊,真没让我失望。”
楚随风眉头一紧,曼尔把骨刀往后藏了藏,傲天缓缓起身,挡在李响前面。
老猫啧了声,抬起手示意别紧张,随口道:
“行了行了,这会儿不咬你们。我是来提醒小响子一句——梦烧了,人心还得盯着。
你真想把火分给他们,就得有人帮你看着点这群人,是不是点了火还想赖回梦里去。”
他走到李响面前,伸手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别又睡啊,这局后头还有人等着捡。真蛇根没了,可后头的‘编梦人’还没出来呢,真火越亮,那帮人越想把它扣走。”
李响眉眼一沉:“谁?”
老猫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天:
“那帮老赞助商,你以为只是实验室?你那对‘父母’,你那点社会关系,都不止是为了让你活得像个‘正常人’——是为了把你心里的桥火,捆成他们自己那套新梦链的根。”
楚随风冷声问:“怎么找出来?”
老猫笑得露出一口冷白牙:
“得靠他自己。”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
“对了,槐音留了句话给你——”
李响猛地抬头,目光直直盯住他。
老猫笑意更深,字字落在破楼雪里:
“——她说,现实那把钥匙,还握在你自己血里。”
老猫走后,废楼外的雪似乎停了,星光透过破顶洒下来,落在李响的发梢上。
曼尔半蹲着,把那截骨刀放到李响手里:
“要埋,还是要留?”
李响看着那截残骨,像是又看见了井底那个自己。
他没说话,只把刀往火堆里一丢。
火苗“噗”地吞了它,骨头发出一声极轻的裂响,像是这场最深的梦在火里,化成了最浅的一口灰。
楚随风拍了拍他肩膀,嗓音压低:
“走吧,这帮失梦人还等着。桥没了,火该落地了。”
傲天把肩上那块破毯子扯下来,披到李响身上。
李响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废街尽头走去。
废街另一头,那些灰头土脸的失梦人正远远看着他,手里各自握着一截符纸、一点火种、一口还没敢燃的真心。
那是他要给的,也是他们自己要不要点起来的。
雪停了,夜没尽。
可火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