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比吕大夫矮上不少,气势却是逼人。
尤其是那一双黑白清明的眼神,仿佛只需一眼,就能将吕大夫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欺辱幼童,抓人至亲,医术混子,自称是耿直忠臣,不怕死地仗义执言,却对弱者百般苛责,对强者匍匐跪舔。姓吕的,你这辈子靠招摇撞骗混到了这个位置,也应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姜枕雪的声音又轻又淡。
听在吕大夫的耳中却仿佛来自地狱。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看透了他,给他判了死刑。
吕大夫的心都跟着揪在一起,手心直冒冷汗,他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
“无凭无据,空口白牙地胡说。郡主若是想听,老夫也能现场为郡主编个故事,郡主马上也能从高高在上的康宁郡主,变成十恶不赦的浑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着谁。
众人一会看看姜枕雪,一会看看吕大夫。
怎么看都是吕大夫占下风的样子。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本郡主给你这个机会。”姜枕雪收回目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弟弟的生辰八字,最好能有他贴身用过的东西。有更好,没有也行。”
小梁立马报上,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已经褪色坏掉的拨浪鼓,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拨浪鼓行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只有这个拨浪鼓,是他很小的时候,我给他做的。”
姜枕雪接过拨浪鼓。
上面都是浓烈的,属于小梁的气息。
但还有一小缕淡淡的,属于旁人的气息。
这股气息,应该就是小梁弟弟的。
“行。”
跟在姜枕雪身边的日子并不算久,但夏蝉进步飞快,不等姜枕雪吩咐,就已经把大厅正中央放着的香灰炉抱了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姜枕雪将里面的香灰全都倒在桌面上,用手一点一点将其均匀地铺开。
随即,将写了小梁弟弟生辰八字的符纸点燃,放在香灰炉中。
众人看着姜枕雪的动作,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吕大夫很想呵斥一声招摇撞骗,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身体也在生理性发抖,后背已全部被冷汗浸湿,那股心慌他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就好像身体比他更先一步预知危险。
不停地给他提示。
但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晚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把康宁郡主当软柿子捏了。
挑软柿子这么多年,他从未失手,今日倒是栽进了阴沟里。
手中握着的拨浪鼓轻摇,发出咚咚的声音,非常好听,小梁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那些灰蒙蒙的记忆,像是有一只手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又重新变得鲜艳。
弟弟被拨浪鼓一逗,就咯咯直笑。
“叫他名字,一直叫,大名,乳名,都叫叫看。”
小梁立马从弟弟可爱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声音又哑又颤。
“狗蛋,梁狗蛋,梁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