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愣,没在第一时间扑上去。
她第一反应是无法接受。
不是无法接受自己思念多年的孩子附身在一个纸人身上,而是无法接受姜枕雪是个有本事的。
如果姜枕雪真有让她孩子附身纸人的能力。
那么,她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她的孩子,也许并不想复活。
自我感动那么多年,一回头却发现孩子根本不想复活,她根本不知应该如何面。
“娘亲,你不认识我了吗?”
纸人的声音,是很好听的童音,这一声带着明显的委屈。
母子连心,侯夫人的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心脏也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见侯夫人依旧没来抱住自己,纸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不过他没有怨恨。
而是哼起了童谣。
“月儿弯弯爬树梢,风摇花影轻轻绕,小乖乖快长大,梦里糖糕吃个饱。”
“你……你真是我的乖乖。”
侯夫人再也绷不住,泪如雨注。
她扑过去,想抱住她儿的身体,又生怕将那个单薄的宣纸弄破,坏了她好不容易和孩子见面的机会,只能用力擦干净手,小心翼翼,极为克制地抚摸着纸人的脸颊。
这一摸。
那浓烈的情绪仿佛能顺着手臂,触碰心脏。
她的心,狠狠纠在一起。
“是乖乖,我娘亲的小乖乖。乖乖对不起,娘亲没认出来你,都怪娘亲,是娘亲不好。”
这首童谣,是她怀孕的时候自己编的。
那短暂的母子情分,仿若一场梦的温暖,是支撑她未来十几年艰难日子的糖。
“娘亲。”
纸人直接扑到侯夫人怀里,脑袋紧紧贴着他。
侯夫人生怕力气一大,纸人身体会坏,着急忙慌去查看,待看到那白宣纸看着单薄,却没有丝毫损坏,才长长松了口气。
哪怕之前再愤怒,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也不好苛责。
侯夫人固然有错,固然要因为错受到该有的惩罚。
这一刻的安宁温馨,无一人想去破坏。
只有夏蝉,害怕丝毫不减,躲在姜枕雪身后,小脸发白,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纸人会注意到自己。
哭到抽搐,侯夫人无比自责。
“对不起乖乖,是娘亲没用,谋划这么多年还是功亏一篑,你等娘,娘一定还会再想到办法,让你回到娘亲身边。”
在她怀中的纸人一听这话,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侯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怎么了乖乖?”
纸人疯狂摇动,被血点上的眼睛流出血泪。
侯夫人不觉害怕,只有满满心疼,拿着帕子就给他擦。
“娘亲我不想复活,我不想被困在这,我也不想变成别人,我在那里面非常难受,我喘不上气,我好热,每天每天都有火烧我,娘亲呜呜呜。”
纸人越哭越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侯夫人彻底慌了。
她手忙脚乱帮纸人擦,早已顾不上别的。
“乖乖你跟娘亲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纸人哭了好一会儿,委屈都发泄出来,情绪才终于好了一些:“我每天在这里都好难受,一点也不想在这,但我出不去。”
毕竟只是几个月大,都还未出生的孩子。
即便做了十几年的鬼,也只是做到会说话而已。
侯夫人恳求的目光放在了姜枕雪身上,早已顾不上之前的恩怨,把姿态放得格外低:“郡主,之前都是我不好,你怎么罚我都行。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儿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只要能让他好受,我付出什么都行。”
他一哭。
什么执念,什么怨恨,早已被侯夫人抛到九霄云外。
只要她儿能好,她怎么样都行。
姜枕雪的目光从纸人移到侯夫人身上:“鬼魂逗留阳间,本就有违天道,更何况他死时是个连灵智都未曾开化的婴儿,如何能抵挡得住阳间的侵蚀?至于你想的借尸还魂,想达到的条件极为苛刻,基本不可能实现,如果强行实施,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