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顶,脑海中反复盘旋着建都选址的事儿。
越琢磨,心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胸腔中肆虐,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滚烫滚烫的。
怒火中烧之下,思绪愈发纷乱如麻,平日里脑袋一沾枕头就能呼呼大睡的他,今夜却像是被恶魔附了身,难得地失眠了。
他不停地在床上辗转反侧,那吱呀吱呀的床板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好似也在为他的烦闷而哀鸣。
他双手紧紧揪着被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不停地在心里念叨,那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建都选址,总归得图一头好处吧。
咱们如今仔仔细细地想想啊,这骑兵作战,咱们是真干不过后金,每次交锋,看着后金骑兵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锐不可当的气势。
咱们的军队就像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说白了,就是陆战能力不行。
但咱们祖上也辉煌过啊,遥想当年,郑和率领那浩浩荡荡的宝船下西洋,千帆竞发,威风凛凛,所到之处,海国咸服,那场面,简直就是海上的王者归来,足以证明咱们是有能力发展海军的。
既然如此,若要重新建都,选在哪里对发展海军最有好处呢?
上海、青岛、宁波、广州,这四个地方就很不错,个个都是沿海的风水宝地,依海而建,那湛蓝的大海就是天然的护城河。
在那儿建都,既便于发展海上贸易,想象一下,一艘艘商船满载着异域的珍宝、丝绸、香料往来穿梭,财富就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积累财富的速度能让国库迅速充盈;
又能凭借海洋天险,构建起一道坚固的海上防线,当外敌妄图入侵时,汹涌的波涛、变幻莫测的海况就是最好的屏障,让他们望而却步,为大明寻得一线生机。
朱有建这么想着,眼睛越瞪越大,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在海边重新崛起的曙光,可一想到当下的困境,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继续在黑暗中煎熬着,期盼着这漫漫长夜快点过去,好让他能静下心来,为大明的未来再仔细谋划谋划。
且看如今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上海,时光回溯,彼时它还称作松江。
虽说在岁月的滋养下,已然开始显露出蓬勃的发展苗头,有了些许蒸蒸日上的态势,可要是细细探究,其所处地理位置却暗藏着诸多棘手的弊端,仿若一颗蒙尘的明珠,瑕疵与光芒并存。
它雄踞长江入海口,那奔腾不息的长江水裹挟着来自内陆的万千物资,浩浩荡荡地奔流入海,在此处汇聚,这得天独厚的条件。
自然而然地赋予了它成为航运枢纽的潜质,八方物资如同嗅到了磁石的吸引力,纷至沓来,商贸往来热闹非凡,码头上每日都是一片繁忙喧嚣之景。
然而,福兮祸之所伏,这令人艳羡的位置优势,同时也如同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极易遭受来自内河道的攻击。
想象一下,一旦内河方向有敌患悄然而息地来袭,那宽阔平坦、毫无阻碍的水路,就成了敌军的通途,他们的战船能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扬起的风帆遮天蔽日,转瞬间便能直逼城下,让城中百姓陷入恐慌。
再者,转换视角,从那波涛汹涌的海上望去,它又陷入了另一种困境,容易遭到来自杭州湾方向的封锁。
杭州湾,那片水域开阔得仿若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沙漠,若敌方舰队蓄意扼守于此,带着满满的恶意与野心,松江就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飞鸟,纵然有高飞远举的志向,却难以伸展羽翼,对外联系被生生切断,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