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奏报的详情,王承恩此前所言,一字不差,皆是奏报上所写的内容。
那前来报信之人定了定神,双手颤抖着,将东昌府一路打探而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详细道出,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
朱有建静静听完,不禁有些无语,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心下暗道:
合着你们这一路奔波,就只瞧见了山东那一片惨状,可对于贼寇究竟有多少人、是何方神圣、来自何处,却全然不知啊!
你们好歹也该打听清楚些,如此这般,我才能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早做应对之策,不是吗?
这般想着,朱有建便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将报信之人打发走了。
随后,朱有建仿若怀揣着满腹心事,脚步略显沉重地转身,沿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宫道,缓缓回到御书房。
一入书房,他的目光便仿若被磁石吸引,径自在悬挂于墙上的那幅巨大而详尽的舆图,以及自己平日里耗费心血亲手绘制的地图前驻足。
他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目光深邃得仿若能穿透这薄薄的图纸,凝视良久,手中紧握着墨笔,略作思索后,他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徐州的位置上高高扬起手臂,重重地画了一个圈,紧接着,他手腕灵活转动,又缓缓画出数条延伸线,线条刚劲有力,似在勾勒着一场无形的战局。
最后,他微微眯起双眼,将凤阳城也圈了起来。
朱有建心中暗自忖度:
能够这般如狂风扫落叶般肆虐整个山东大地的贼寇,参照闯军往昔那动辄数十万人马的作战规模,以及烧杀抢掠、裹挟流民的行事风格,大致人数应该在五万人左右。
而且极有可能裹挟了至少二十万的流民,以此壮大声势、扩充力量。
这些流民,大多是被饥饿与战乱驱赶,稀里糊涂就被卷入了这乱世的洪流,成了乱军手中的“利刃”。
想到这儿,他忽然间像是找回了几分自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又琢磨开来: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一些个心怀鬼胎的读书人当了“叛徒”,平日里读着圣贤书,关键时刻却背弃大义,给他们暗中出谋划策,如今想去中都凤阳搅弄风云、制造祸端。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大好河山推向更深的深渊,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过,朱有建倒也沉得住气,他深知此刻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只会乱了自己的方寸。
据他推测,这会儿那伙乱军恐怕都快要抵达徐州了。
虽说中都凤阳承载着大明的颜面,可自从李自成踏足之后,这颜面早就丢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朱有建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几分豁达,心下想着:
我虽也姓朱,可估计与那皇明的朱家并非同宗同源,反正打从爷爷那辈起,就没听说祖上出过皇帝,所以这中都凤阳跟我个人实在没多大关系,此事尽可从长计议。
念及此处,他便又悠然自得地在躺椅上缓缓躺下,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腹部,闭目养神起来,似是胸有成竹,只等时机到来,仿若一位静候战机的老将,沉稳又淡定。
瞧着自家主子此刻那副悠然自得、仿若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王承恩在旁瞧得真切,心下跟明镜似的。
他心里明白,事已至此,就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个不停,那也无济于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况且当下这大明境内,局势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你争我夺。
细细一盘算,还真没有哪支现成的精锐之师,能够如神兵天降一般,迅速且有效地处置这起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山东的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