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小院。
宋志明听着小五和小七的汇报,嘴角泛上玩味的微笑。
“宋玉?”
“王宝?”
宋志明嘲讽一笑,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没想到还能牵扯在一起。
真是讽刺啊,宋忠贤给人养了十几年的好大儿,还不知自己早就成了绿毛龟吧。
他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盏,里头的茶早已经冷了,但他仍是拿着不放,欣赏着边沿的茶滴。
小五说完,看看小七,公子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是幸灾乐祸?
小七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宋志明缓缓抬头看向二人:“好了,你们这次差使办得不错,今日让阿衡做炒几个菜犒劳你们两个。”
小五闻言,脸上的雀跃掩饰不住,小七更是直接呲出大白牙不住嘿嘿笑。
小五看不下去他这个憨憨兄弟的模样,一手下去给了对方一个爆栗:“笑什么笑,你是傻子吗?”
小七挠头:“我就是太馋阿衡姐姐的荷叶鸡了。”
小五同意点头,阿衡的荷叶鸡确实非同一般,他们从前在班楼也常吃荷叶鸡,但班楼的荷叶鸡虽然经过是公子改良之后的版本,但和阿衡姐姐的比,终归是少了点什么。
要是让小五说究竟少了什么,那他可能会说,少的是家的味道吧。
他记事起就是乞丐,虽然有着一群兄弟相依为命,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情。
直到遇到宋志明,宋志明给了他们一份体面的活计,给他妹妹找到灵芝,他们如今又有幸认识了这么多好人。
曹叔和茶叔和蔼,隔壁的小辫天真有趣,阿衡姐姐做的饭好吃,还有公子,公子是给予给他们这一切的大善人,他们在柳巷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小五和小七喜笑颜开地离开宋志明的书房,二人去找隔壁找小辫玩去了。
宋志明坐在把八角椅上,再次想到小五二人所说的话。
“宋家二公子乃是苏夫人和王将军的私生子。”
“应是苏夫人在成婚前与王将军苟且诞下的。”
宋志明冷笑,原来如此,原来宋玉并非宋忠贤那老贼的亲生儿子,不过倒是将宋忠贤的虚伪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若是如此,今日王宝去城外还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应是为了去金岭山救宋忠贤父子。
小五二人已在城外打探清楚,宋忠贤二人早在几日前就在武胜关被山匪劫到了金岭山,山匪给苏燕宜来信,应是想利用宋忠贤父子从她这捞点好处。
茶叔前日在柳巷看到荷香,包括曹叔说在西城见到的宋家人,他没猜错的话,都是为了卖铺面筹钱。
宋志明将茶盏放下,轻快地看向桌案上自己刚被批了一甲的策论,若是如此,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武胜关,金岭山。
宋忠贤和宋玉自与李二谈判后,他二人就被好吃好喝供在牢房,就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光明正大离开金岭山。
另一边的山门外,与宋忠贤一道来赈灾、实为保护宋忠贤一众官员的石友朋早就到了武昌府。
他和其他几位官员在武昌巡抚赵成亮的府衙足足等到巳时都未见宋忠贤的人马抵达武昌府,石友朋下定结论道:“宋大人恐已遭遇不测。”
司农寺和太医院的几个向来只会专业技能,他们对此一筹莫展,只不住地叹气,心思重些的还担忧圣上交给他们的差使会因此搁置,到时失了圣心就不美了。
一旁的武昌巡抚赵成亮闻言,却是实打实的坐立难安。
武昌蝗灾已经到了朝廷介入的地步,他本想着先派自己手下的人将蝗灾巡查清楚再行上报,说不定查着查着蝗灾就平息了呢?
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只不知为何,今年的蝗虫尤为顽固,他不仅没有巡查清楚,还传到了庆安帝耳眼前,这番下来无论如何,他都背上了个知情不报的罪责。
好在庆安帝动作快,马上派出巡查使前来湖广,赵成亮心里刚松了口小小的气,以为自己马上可以帮着巡查使将功补过平息蝗灾。
谁知道,朝廷派来的巡查使半道上又被山匪给掳了。
好巧不巧,这山匪所在的地界刚刚好属于他湖广境内。
赵成亮听了石友朋的话,心知宋忠贤八成已经被山匪所抓,金岭山的匪患向来猖狂,若是倒霉的话,他父子二人保不准已成了刀下亡魂。
他无奈地叹口气,将自己摊倒在椅子上,双臂无意识地自然下垂,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天要亡我赵成亮啊!”
武昌巡抚的叹息声在整个堂屋中响起,引得身边几个太医院和司农寺侧耳注目。
赵成亮才管不得别人怎么想,他只知道自己完蛋了,想他也是二甲进士出身的寒门子弟,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他自认虽在任期间未有过大作为,但也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未有大功劳但也有大苦劳啊。
“天要亡我啊!”赵成亮再次无力望天。
石友朋心中本就因着赵忠贤焦躁,加上赵成亮又这般自怨自艾,更加恨铁不成钢。
心道武昌有这般扶不起的阿斗巡抚,真是倒霉透顶。
可内心再怎么看不起这个文弱书生,石友朋深知往后几十日还是要和这人一道共事,赵成亮作为武昌府的最高行政长官,他石友朋再不喜也要忍着。
“赵巡抚莫要唉声叹气,宋御史这不是还没死吗?”石友朋不耐。
赵成亮听锦衣卫大人这般说,马上有了力气,一把从木椅上坐起,双眼看向石友朋,不可思议道:“石大人说话怎得这般不中听?”
“宋大人再如何也是与你同朝为官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