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拖着长腔,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目光却像钩子似的在秦烈身上和林风几人脸上来回扫视,“相府那边闹了一宿,动静可大着呢,啧啧,李公子真是遭了大罪…世子爷您…昨夜睡得可安稳?没被惊着吧?”
秦烈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牵动左肩伤势,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贵,脸上依旧是那副“关切”混杂着“后怕”的神情:“多谢赵管家挂念。昨夜府外喧哗,本世子也听到了些许风声,着实令人心惊。
李公子遭此横祸,天可怜见。本世子忧心边关,又闻此噩耗,辗转难眠,只盼相爷早日缉拿真凶,以安人心。”
他语气“真诚”,话锋一转,“时辰不早,本世子奉旨赴任,不敢耽搁。府中诸事,有劳赵管家和…柳夫人费心了。”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撇清干系,又显得忧国忧民。赵贵脸上的假笑僵了僵,一时竟找不到话茬。
他昨夜奉柳氏之命,里里外外盯了秦烈小院半宿,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此刻也只能干巴巴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世子爷一路顺风,老奴…恭送世子爷!” 他敷衍地拱了拱手。
秦烈不再看他,一勒缰绳:“走!”
五骑鱼贯而出,蹄铁踏在王府侧门外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迅速汇入帝都清晨渐渐喧嚣的街市。
帝都的清晨,笼罩在一层异样的气氛中。巡逻的城卫军明显增多,甲胄铿锵,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行人。街头巷尾,到处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群,话题无一例外,都围绕着昨夜宰相府公子遇袭的惊天变故。
“……听说了吗?李公子腿都断了!膝盖碎得跟渣似的!”
“何止啊!御医说了,治好了也是个跛子!这辈子算完了!”
“我的老天爷!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嘘…小点声!听说是个喝醉了的北地莽夫,嫌李公子挡了道…”
“莽夫?骗鬼呢!宰相府那些护卫是吃干饭的?我看啊…指不定是得罪了哪路煞星,遭了报应!”
“快看!那不是镇北王世子吗?他也今天走?”
“啧,这节骨眼上离京…你说会不会…”
“噤声!不要命啦!”
各种或惊诧、或幸灾乐祸、或隐含深意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刺向策马缓行的秦烈一行。
秦烈端坐马上,目不斜视,脸上维持着那份“沉重”与“关切”,仿佛真在为李慕白的遭遇感到痛心。
林风策马紧随其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手始终不离刀柄。三名年轻护卫绷紧了神经,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