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止端着饭碗,正夹了一筷子猪头肉,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眼看向钟诚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心意领了,我不胜酒力,就不喝了。”
钟诚仁脸上的豪迈一下子僵住了。
他举着酒碗,手停在半空,脸色涨得通红。
“宋书记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好心好意敬你酒,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是不是看不起我钟诚仁?”
宋行止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还没开口,张春雪那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三丈高!
“啪!”她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都跳了起来。
“钟诚仁!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敬酒,人家就非得喝吗?!你脸有多大?!”
张春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挑战老娘的底线!这顿饭,你要是不想吃,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滚出去!少在这里碍所有人的眼!”
钟诚仁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面子被他妈当众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可张春雪那要吃人的眼神,他又不敢再顶撞。
他憋了半天,悻悻地放下酒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我就是……就是想感谢宋书记员……不喝就不喝嘛,妈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说完,他低下头,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扒拉碗里的饭,再也不敢吱声。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张春雪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她转头看向宋行止,脸上带着歉意:“宋书记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这个德行,狗肉上不了正席。”
宋行止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他看着张春雪,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春雪姐,你也不容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张春雪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闸门。
这些年的辛酸、委屈、艰难,一下子涌上心头。
张春雪的鼻子没忍住,猛地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让宋书记员费心了。”
宋行止的目光从张春雪身上移开,缓缓扫过钟家三兄弟。
“诚毅,诚发,诚仁。”
三个儿子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宋行止缓缓开口:“你们的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们兄弟几个拉扯大,不容易。”
“她不仅要操心你们的吃穿,还要给你们娶老婆,帮你们成家立业。”
“尤其是诚发和诚仁,你们现在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更应该懂得孝顺她,体谅她的难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地惹她生气。”
钟诚毅和钟诚仁都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羞愧。
只有钟诚发,嘴巴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我们也没想气她呀,这不是……这不是妈她自己容易生气嘛……”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饭桌上,却显得格外清晰。
张春雪冰冷的目光“唰”地一下扫了过去,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
钟诚发脖子一缩,顿时噤若寒蝉,连筷子都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