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穿透昭阳宫的纱窗,苏锦璃半倚在湘妃竹榻上,指尖轻抚过案头新制的绣绷。翠绿丝线在素绢上勾勒出并蒂莲的雏形,却在花瓣处戛然而止——她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思绪早已飘远。昨夜端妃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剖开了宫闱深处最隐秘的毒瘤。
\"娘娘,楚大人求见。\"芸香压低声音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沉思。苏锦璃急忙将绣绷塞进软垫下,起身时却牵动了腰间玉佩,叮咚声响惊得楚君逸快步而入。他今日褪去了侍卫服饰,一袭藏青锦袍更衬得身姿挺拔,只是眉间凝结的霜雪泄露了心事。
\"太子的身世之事,父亲已暗中查实。\"楚君逸反手闩上门,从袖中掏出泛黄的卷宗,\"二十年前接生的稳婆虽早已溺亡,但当年伺候端妃的老宫人还在世,她亲口证实皇后用亲王遗腹子偷换了皇子。\"他将羊皮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二十年前后宫流水账,\"只是此事牵连太广,贸然揭发恐生变故。\"
苏锦璃接过卷宗细细查看,烛火在她眼底跳动:\"皇上最忌讳血统不纯,但若此时发难,难保皇后一党不会鱼死网破。\"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妆奁暗格里取出半截红绳,\"这是今早端妃托人送来的,绳结样式与太子随身玉佩的系绳一模一样。\"
楚君逸神色凝重:\"端妃被囚二十年仍留着这物证,看来她早有准备。只是淑妃虽倒,皇后旧部还在暗处。\"他突然握住苏锦璃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因刺绣而磨出的薄茧,\"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我已让父亲从江南运来新鲜荔枝,待庆典过后...\"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同时屏息,楚君逸抽出软剑贴在门边。只听宫女惊慌的声音传来:\"沈婕妤您不能进去!\"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沈月柔身着艳红罗裙闯了进来,发间金步摇随着剧烈喘息晃动。
\"好一对奸夫淫妇!\"沈月柔扬手将密信甩在地上,信纸展开竟是楚君逸的字迹,\"我倒要看看,苏锦璃你这次如何狡辩!\"苏锦璃俯身拾起信件,瞳孔骤缩——信中赫然写着楚君逸与她私会的时间地点,末尾还画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暗记。
楚君逸脸色阴沉如水:\"沈婕妤从何处得来这等伪造之物?\"沈月柔冷笑:\"昨夜有人将信送到我宫中,字迹墨痕都与你平日所用无异。更有趣的是...\"她突然扯开衣襟,锁骨处赫然是新鲜的掐痕,\"昨夜有蒙面人潜入,逼问我是否知晓你们的私情!\"
苏锦璃心中一沉,这栽赃手段高明至极。若此事传扬出去,楚家将被扣上谋逆通奸的罪名。她突然轻笑出声:\"沈婕妤可知,这信上的暗记三年前就已弃用?\"她转头看向楚君逸,\"王爷,您说是不是?\"
楚君逸心领神会,指尖抚过信笺:\"不错。而且这墨汁用的是徽商特制的松烟墨,京城只有太子书房备有。\"他故意将\"太子\"二字咬得极重,沈月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锦璃趁机逼近,压低声音道:\"沈婕妤莫不是被人当枪使了?太子若想铲除异己,您这枚棋子可就没用了。\"
沈月柔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旁的花瓶。她突然捂住脸痛哭:\"是太子...他说只要我揭发你们,就保我当皇后!\"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苏锦璃与楚君逸对视一眼,同时抽出暗藏的匕首——来者不善。
领头的竟是太子贴身太监,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侍卫。\"苏贵人、楚大人请随咱家走一趟,皇上宣召。\"太监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楚君逸将苏锦璃护在身后,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不知我等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