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冻土惊雷,均田初试(1 / 2)

砺刃谷内,“天命所归”的热浪尚未完全平息,一股更实际、也更凛冽的风,便随着李长天的决断,吹向了谷外那片被冰雪覆盖、死气沉沉的田野。陈墨熬了数个通宵、几易其稿的《砺刃谷新政·均田令(试行)》,不再是木棚案几上粗糙的草图,而成了刻在竹简上、盖着李长天粗砺指印的正式条文。

条文的核心很简单,却足以撼动这片土地千百年来的秩序:

1. **“凡砺刃治下之田,无论原属何人,皆收为公田。”** ——这一条,如同惊雷,炸响在依附于地主豪强的旧有观念之上。

2. **“按丁口授田,男丁二十亩,女丁十五亩(荒地减半),鳏寡孤独者由公仓赡养。”** ——这是李长天“耕者有其田”理想的具象化。

3. **“授田者即为田主,纳粮三成于公仓,余者自留。永不增赋。”** ——对比旧朝动辄五六成的租税和层出不穷的苛捐,这三成公粮,已是极大的恩惠。

4. **“原佃户优先授原耕种之田。敢有阻挠、隐匿、破坏均田者,以谋逆论处!”** ——铁腕保障推行。

试点,选在了距离砺刃谷三十里、相对封闭又饱受“王剥皮”(王有财)盘剥的王家庄。这里,是理想与现实碰撞的第一线。

李长天没有亲自前往,他坐镇砺刃谷,如同磨刀石般稳定着大后方。但派出的队伍,分量极重:**赵铁柱**亲率一队精悍执法队压阵,负责震慑潜在的反抗;**陈墨**作为新政的“大脑”和“笔杆子”,带着几个识字的助手,负责宣讲条文、登记造册;**柳红袖**则隐于暗处,她的情报网早已撒开,紧盯王剥皮及其爪牙、以及可能闻风而动的官府探子。

王家庄死寂得可怕。大雪封门,只有几缕炊烟有气无力地飘着。当赵铁柱的马蹄踏破村口的积雪,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门缝后闪烁着惊恐、怀疑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期盼的眼睛。

村中央的打谷场,积雪被扫开一片。陈墨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展开了竹简。他的声音清朗,努力穿透寒风:“父老乡亲们!我们是砺刃谷义军!奉天命,行新政!从今日起,王家庄所有田地,收归公有!按丁口,分田到户!成年男丁,授田二十亩!成年女丁,授田十五亩!只需纳粮三成于公仓,余者皆归自家所有!永不增赋!”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寒风卷过谷场的呼啸。陈墨的宣讲,如同石沉大海。那些门缝后的眼睛,充满了麻木和不信。分田?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怕是新的圈套吧?王剥皮盘剥了几十年,官府的税吏如狼似虎,这突然冒出来的“义军”,又能好到哪里去?况且,王剥皮和他那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护院,还有他背后县衙里的关系,是好惹的?

赵铁柱看得心头火起,按着刀柄就要上前喝骂,却被陈墨用眼神制止。陈墨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跳下木台,走向离得最近的一户低矮茅屋,敲响了那扇破败的木门。

开门的是个枯瘦如柴的老汉,眼神浑浊,看到赵铁柱那身煞气,吓得就要关门。陈墨连忙用身体抵住,语气温和:“老丈莫怕。我们是来分田的。您家几口人?”

老汉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只是拼命摇头。他身后,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惊恐地看着外面。

“老丈,王剥皮租子收几成?”陈墨换了个问法。

老汉终于嘶哑地开口,带着无尽的悲苦:“…七…七成…年景不好时…颗粒不剩…还欠着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