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婷不想回自己家住,搬到文工团宿舍已经好几天了。明天就是大年夜,团里也早放了假,同事们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她一个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不想回家,不想听唠叨,也不想看到大哥看她冰冷的眼神。
在床上赖到中午,肚子实在饿的受不了才被迫起来穿衣服出门。
在街上溜达一圈,入眼的不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去商场或者供销社买东西,就是一对对情侣满眼热切进电影院看电影的。
她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可怜,跟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去国营饭店吃了一碗热腾腾的大排面,出来再继续往前走,漫无目的。此时她才发现,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时间,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居然没交到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喜欢的男人宁愿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村姑也看不上她,以为是知心姐姐的栾月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奶奶不让她去大伯家,大伯母怪她没良心。还有爸爸,对她从来不闻不问。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爱她了。
再往前走就是溜冰场了,门口很多人在排队,看起来热闹极了。
陈婷婷喜欢这样的热闹,便加入了排队的行列。她会滑冰,只不过工作之后就很少来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租了鞋子在等候区换上,入场在边上试滑了一会儿感觉还不赖,要去正中好好施展的时候,在隔着十几米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堂妹陈晚晚,颤颤巍巍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一看就是新手。这不奇怪,因为堂妹从小是乖乖女,很少出去玩。
她奇怪的是她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往年过年前几天,大伯母就会带她去买新衣服,买菜,然后在家里为年夜饭以及年礼做准备。
今年竟然这么闲,还有时间出来玩?
她就看着她一点一点往前挪,小心翼翼绕开好几个人群,而前面三米处又是好几个人围在一起的小团伙。
陈婷婷以为堂妹还是会绕开,没想到却见她直直地撞了上去,狼狈地摔在一个正靠在护栏上朝中间吹口哨的年轻男人。
作为从头看到尾的旁观者,也基于对堂妹的了解,她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的。
显然男人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朝地上的堂妹也吹了个口哨,随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陈婷婷绝不是多聪敏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一直是吊车尾。但是此时,脑子竟然转的出奇快。
她想到前阵子大伯母在餐桌上提到的田家,想到她跟大伯还有奶奶对田家的敬畏,想到他们提到的田家还在单身的小儿子,想到他们都急切地想把堂妹嫁过去。
她觉得出现这一幕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时福至心灵,动作比脑子快,脚下已经蹬出了老远,快速来到陈晚晚身边惊呼一声:“晚晚,你怎么摔了?疼不疼,姐扶你起来。”
说完又看一眼刚才吹口哨的男人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好歹扶一下呀!”语气说不出的娇嗔,不似指责,更多反而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