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的灵力突然撤回。黑石峰松开手,南宫洛立刻以额触地,剧烈咳嗽起来。
一滴冷汗顺着她鼻尖坠落,在虚无的识海中泛起涟漪。
“起来吧。”黑石峰摩挲着拇指上的骨戒,语气忽然慈爱得令人毛骨悚然:
“为师自然信你。毕竟...”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南宫洛发顶,像在抚摸一件兵器,“你可是我亲手雕琢的利刃啊。”
南宫洛保持着恭顺的姿势,舌尖死死抵住上颚才压住战栗。
当年就是这只手,在操控着傀儡掐断了她父皇的喉咙。那声脆响至今仍在噩梦中回荡。
“这个..”黑石峰从袖中取出一个玄铁药盒,盒盖上蚀刻着蠕虫般的符文,“等墨离情蛊之毒解了,便寻个适当的时机让他服下?!”
他将药盒抛过来,南宫洛下意识接住,立刻感到盒中传来心脏般的跳动。
黑石峰的身影开始消散:
“记住,这是唯一能让南宫依剖心的契机,时机我会通知你!正好让她亲眼看着爱人发狂。”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黑石峰狠厉道:
“若再此之前你再试图破坏墨离和南宫依的感情,为师必定严惩!”
识海轰然破碎。南宫洛猛然睁眼,现实中的晨光刺得她流泪。
药盒在掌心发烫,她颤抖着掀开一条缝——里面那颗暗红丹丸上,赫然浮现着与墨离心口情蛊相同的咒纹,这是蛊毒?!
“阿姐…”她对着虚空呢喃,手指无意识抚过腰间南宫依赠的玉佩,“这次我绝不会让黑石峰再有机会伤害你…”
不行,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她得立刻前往东岳国去告知师兄这个消息,提前准备应对之策。
南宫洛在夜色中疾行,她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她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她必须走下去。
而在另一边,花琼楼指尖轻触雕花门扉,檀木的纹理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怕惊扰了屋内人的清梦。
他放轻脚步踏入内室,暖黄的烛光立刻将他笼罩,连带着将他一身的夜露寒气都融化了三分。
南宫依正侧卧在锦绣堆中,鸦羽般的长发散落在枕畔,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花琼楼立在床前三步处,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还好她还在。
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肩线终于松懈下来,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疼痛也奇迹般平息了些许。
“去准备些吃食。”他转身对随他而来的绮梦低语,声音轻得如同拂过水面的风,“要松仁百合粥,再加一碟蜜渍青梅。”
这些都是南宫依最爱吃的点心,他虽未陪在身侧,却对她所有喜好了如指掌。
绮梦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在南宫依沉睡的面容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南宫依恰在此时睁开眼,与绮梦四目相对。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眸光清亮如雪后初晴的天空——哪有半分睡意?
绮梦恍然,低头退下时嘴角浮现了然的笑意,原来她是故意不走的。
花琼楼回到床前,修长的手指解开束缚南宫依的绸带时格外小心翼翼。
那些红痕横亘在雪白的腕间,像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刺得他眼睛发疼。
“疼吗?”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那道痕迹,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如遭雷击般缩回手。
南宫依静静注视着他眼中翻涌的痛楚,忽然想起在望雀台的花园里见过的一只困兽。
当时那只被铁链锁住的金雕,眼神也是这般挣扎而绝望。“不疼。”她轻声说,主动将手腕递到他面前,“你看,已经消了。”
花琼楼还没来及对南宫依态度的转变惊讶,侍女们已端着食盒鱼贯而入,食物的香气很快盈满内室。
花琼楼执起青瓷碗,舀了一勺粥仔细吹凉。这个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
“你...”南宫依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还不等两人反应,一团朔白的影子便从雕花窗棂间窜了进来,带落一地的琉璃珠帘叮当作响。
“平安”南宫依惊喜地唤道。那只毛茸茸的紫狐幼崽原本正兴奋地在地上打滚,闻声立刻竖起耳朵,后腿一蹬就扑向花琼楼,四只爪子牢牢扒住他的锦袍下摆,尾巴摇得像支欢快的火把。
花琼楼僵在原地。小狐狸仰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对上一双妖冶的凤眸——那眼中还残留着未及收敛的阴郁,与它记忆中温柔含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平安的耳朵慢慢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呜咽。
一室寂静中,南宫依看着这一人一狐面面相觑的滑稽模样,突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像春风化开坚冰,花琼楼怔怔地望着她唇边漾开的梨涡,他恍惚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因为南宫依的微笑而开心的少年。
一道紫光闪过,小狐狸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少女。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心里暗暗念叨:哎呀呀,可别再犯迷糊啦!
怎么能把自己的爹爹都认错呢?再看看眼前这位美人哥哥,居然在给娘亲喂饭?那墨离爹爹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不过嘛,这位美人哥哥长得可真是好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呢!
小狐狸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伸出那双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捏住花琼楼的脸颊。
花琼楼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一抖,青花瓷勺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