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泽随手将长剑搁在灶台上,他倚着门框的姿态松松垮垮,月光斜斜切过他半阖的眼睛。
“王府夜里潮,你穿这么单薄,当心着凉。”
这话听得扶凌萱鼻尖发酸。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个即将过门的三公主,他却还在用从前的语气说话。
她低头搅着衣角,盯着青砖缝里的苔藓:“不妨事。”
“当真不妨事?”谢嘉泽突然逼近,带着凉意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扶凌萱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水缸,发出。
咚的闷响。
这动静让墙角的黑影又缩了缩。
“你希望我娶三公主?”谢嘉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沙哑。
他身后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模糊的一团,“昨日在书房,你说不过是场戏,这话……是真心?”
扶凌萱握紧了拳头,喉间泛起的苦涩比黄连还重,却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自然是真心。世子与公主成婚,是陛下恩典,也是……”
“也是能救蜀王府的法子,对吗?”谢嘉泽突然轻笑出声,伸手将她耳畔碎发别到耳后。
这个亲昵的动作惊得扶凌萱浑身僵硬,余光却瞥见刺客微微直起了腰。
对方显然认定两人沉浸在私情里,放松了警惕。
“可我总在想……”
谢嘉泽的手指顺着她耳际滑到脖颈,在脉搏处轻轻点了点。
“若我真娶了三公主,你会不会……”
“世子慎言!”扶凌萱猛地拍开他的手,后退时故意撞倒旁边的竹筐。
竹子碰撞的声响里,她听见刺客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谢嘉泽却像没察觉危险,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水瓢,舀了半瓢水递过来:“喝点?瞧你嗓子哑的。”
扶凌萱盯着那瓢水,突然反应过来。
谢嘉泽握水瓢的手很稳,半点水波都没晃出来。
她伸手去接时,压低声音:“当心背后。”
“我更担心你。”谢嘉泽突然将水泼向窗户,水在月光下划出银亮弧线。
刺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却还是立刻挥着刀扑了上来。
刀刃破空声里,谢嘉泽猛地拽过扶凌萱,将她护在身后。
灶台上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握在他手中。
寒芒闪过,刺客的匕首“当啷”落地。
那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谢嘉泽的剑尖已经抵住他咽喉:“谁派你来的?”
刺客啐了口血沫,正要咬碎藏在齿间的毒囊,扶凌萱突然抄起水缸边的木勺砸过去。
硬物击中手腕的脆响里,毒囊“啪”地掉在地上。
谢嘉泽一脚踩住,冷笑:“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他转头看向扶凌萱,眼里映着跳动的月光:“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