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上腺素一支!快!”
“胸管!准备胸腔闭式引流!”
“吸引器!清理气道!”
“心电监护!血压还在掉!”
急诊抢救室里,各种指令声、仪器报警声、金属器械碰撞声、还有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混乱而又带着某种特殊秩序的交响乐。
苟尚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分配了任务——跟着另一个护士一起,负责给这个刚刚从车祸现场送来的、浑身是血、生命垂危的病人进行胸外按压。
旁边和他一同被抓壮丁的,正是他的新狱友——陆泽远。
“一、二、三、四……” 带教王老师的声音冷静地指挥着,“按压深度!频率!小苟!你没吃饭吗?用力!”
苟尚峰满头大汗,机械地用尽全力按压着病人那因为多发肋骨骨折而手感怪异的胸骨。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咔嚓”声,胃里一阵翻腾。
【这才是第二天啊!就直接上这种强度?】他内心疯狂哀嚎,【神经外科虽然也累,但至少不用这么血腥暴力啊!】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陆泽远正在笨拙但努力地配合麻醉医生进行简易呼吸器的按压给氧。
陆泽远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同样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抢救在与死神争分夺秒地进行着。
气管插管、深静脉置管、床旁超声快速评估、胸腔穿刺引流……各种在苟尚峰看来属于高级操作的急救措施,被经验丰富的急诊医生和外科医生们有条不紊地实施着。
苟尚峰和陆泽远这两个小菜鸟,只能在外围听从指令,做一些最基础、最不需要动脑子的体力活——按压、跑腿、递东西、记录……
苟尚峰一边按压,一边看着监护仪上那如同过山车般起伏的生命体征曲线,看着医生们在病人身上快速地切开、穿刺、缝合……他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如此近距离地、直面现代医学为了挽救生命所能展现出的那种……近乎暴力的强大力量。
这和他在大唐看到的完全不同。孙思邈也好,故渊先生也好,他们的医术更像是一种缓慢的、试图与身体沟通的哲学,讲究顺势而为、调和阴阳。而这里,则是用最直接、最快速、甚至最粗暴的方式,与死亡进行硬碰硬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