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这种哪怕玩心计,也以冷静理性估算成败的人,自然更不会遮遮掩掩。
有什么,问什么。
讲究的,就是效率。
小九在旁捂住了脸,也试图捂住自己的哀嚎。
周利贞眉睫微颤,只得下意识别过眼,先往后退一步,试图稳住自己:
“我.......”
后面的话,他没能开口。
因为他,猛地发现余幼嘉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又朝前迈了一步。
那一步刚巧是台阶,他虽终于难得居高临下,可却终于看清了余幼嘉的瞳色。
那双眼中,冷意,凌人,却又略带玩味。
她像第一次认识他,亦像是初出茅庐的猎人,第一次发现身边居然就有个称心如意的猎物。
其中迫人之势,无须言表。
她气息闲散,眸中威压却极强,一步一步向上,向前迈步......
而周利贞,便只能一退再退。
他出来时孤身鹤影,沉寂无声,被一步步逼入门内时,虽还是沉默无声,心境却大不相同。
青砖回廊,日影如刀。
她进,他退。
鞋跟碾过石缝,一步一响。
裙裂扫阶,眸光晃眼。
他喉结猛滚,指尖微麻,直至战栗的靴尾刮过青阶,后背撞破一片柔软,跌坐进帐中,他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竟已穿廊越庭,重新回到了青纱帐中。
余幼嘉难得没有动手去扶,仍是重新成了居高临下的人,慢条斯理的打量。
她目光剐过何处,周利贞浑身肌肤便红到何处,整个犹如浸透月影红霞的玉器薄瓷。
周利贞等待着那个自己的‘宣判’,等到心跳轰然爆成碎锣,震得齿关生腥。
余幼嘉却不咸不淡的收回了视线,睫影如枷,沉沉压住他喉间那团滚烫的、无处可逃的颤鸣:
“啊......看来是真的。”
是的。
看来确实是真的。
她口口声声责问三娘的那位白家表哥,可她眼皮子底下,居然也会有这种事。
什么时候呢?
余幼嘉思索一阵,没得到答案,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你要谈一些正事,还是继续这个话题聊聊?”
“我带了重要的消息来。”
此言一出,莫说是跌坐在地,顾影自怜的谢利贞愣住,连带着一直暗处好几双眼睛都愣住了——
等等,不是,这都这样了,还能谈别的事情吗?
压根不怪主子没法让表小姐意识到心意,如此冷酷绝情,只怕过地府不喝孟婆汤,下辈子也不会回念上辈子分毫事吧......
周利贞薄唇轻抿,余幼嘉懂了。
于是,她蹲下身去,伸出手,靠近周利贞的脸。
那个动作,很熟悉,周利贞下意识想将白皙无瑕的脸贴近,可还没等他凑近,余幼嘉便抬手,不轻不重的抽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不疼,声音也不响。
周利贞第一反应,竟然是......香。
奇异的,诡谲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更不同于任何香料的......香。
香气所过之处,口,舌,喉,腔,腹,足,甚至是许久不曾活过的脑,也后知后觉涌起被被密密麻麻蚂蚁啃食的难耐......
一切,恰到好处的要命。
若不是他抵住了舌尖,只怕难掩喉间的呻吟。
余幼嘉微微挑了挑眉:
“心悦我可不是个好主意,我...可是会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