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枝是被颠醒的,惨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整张脸没有丝毫血色。
她掀开眸子,看到的是她曾经爱过的一张脸。
陆隽深抱着她,疯狂地往外跑,他脸上布满着急,不似他从前的平静冷漠,此刻的他是凌乱的,痛苦的,甚至是绝望的……
她甚至看到了他落下来的泪。
眼泪似乎是不属于这个男人的东西。
他这是在紧张她吗?
可惜,他的紧张来得太迟了。
如果五年前,他能像今晚一样紧张她,紧张她这个怀孕七个月的妻子会不会累,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扛不住就好了……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夏南枝没叫他,听着他的祈求,看着他的眼泪,她的心一起难受着。
而这难受是为自己,也为他们回不去,无法后悔的从前。
夏南枝闭了闭眼睛,其实好累,真的好累。
“夏南枝,我求你,你不要走,我带你去医院,你醒来,我赎罪,我去赎罪,你别这样对你自己,不值得,因为我做错的事情,你放弃自己的命,不值得……”
夏南枝重新睁开眼睛,他哭得夏南枝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她还死不了。
她还有年年辰辰,她还要报仇,还要找出母亲的死因,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没有完成。
不过夏南枝没说话。
不着急。
让他再哭会。
直到陆隽深把夏南枝抱上车,才发觉怀里的女人是睁开眼睛的,她正看着他。
陆隽深僵立在原地,“枝枝。”
夏南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虚弱,“怎么不哭了?继续哭啊,我喜欢听你哭。”
陆隽深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没事?”
“你很希望我有事?”
陆隽深看到她确实没有服用过量安眠药后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心有余悸地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他抱得很紧,似害怕失去她,似要将她融入骨血里。
夏南枝喘不过气来。
“夏南枝,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吃安眠药?不是恨我吗?我都没死,你死什么?”
夏南枝咳了一声,“你在怕什么?怕我死吗?”
陆隽深牢牢地抱着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哽咽,“我怕,我怕失去你。”
夏南枝苦笑着闭了闭眼睛,“可是陆先生,我早就不要你了。”
早就不要你了,你何来失去我?
陆隽深一怔,心口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疼得他不敢呼吸。
夏南枝用力地推开了他,从车上下来,掀起眸子,“陆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浪费这种无用的关心在我身上。”
陆隽深低下头,脸上有懊恼,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你还恨我……”
夏南枝垂眸轻笑一声,摇头。
“不,比起恨,我现在更多的是不想见到你。”
比起恨,我现在更多的是不想见到你!
一句话,仿佛千万把利刃,直接穿透他的胸口,明明身体里的血液一直没有停止流淌,可他却觉得浑身都是僵硬,是冷的,冷得他连指尖都麻木了。
夏南枝转身自己一步步走回去。
陆隽深想要拉住她,可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原地,在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人你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陆隽深孤零零立于一盏路灯下,背影被拉的很长,灯光惨白,四周寂静,他看着格外凄惨。
“妈咪。”
追出来的年年辰辰站在后面。
夏南枝过去拉住他们,“陆隽深带你们回来的?”
年年辰辰点点头,显然被刚刚陆隽深突然抱着她往外跑吓到了,很担心的看着她,“妈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们看妈咪好好的。”
年年,“那为什么坏爹地要抱着你往外跑?”
谁懂陆隽深刚刚抱着夏南枝往外跑的那一幕真的很吓人,他们还以为夏南枝怎么了。
夏南枝抿唇,“没事的,你们可以认为他突然抽风了。”
夏南枝带年年辰辰回到家,关了门,陆隽深还在外面没有离开。
夏南枝带着孩子们上楼,年年辰辰在窗口往下看,看着那个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男人。
辰辰回头看向夏南枝,“妈咪,我们把坏爹地关楼下吗?”
“是他自己不走。”
夏南枝冷漠地走过去,看了眼楼下,毫不留情地关上窗户。
夏南枝不看,他们也不看了,就让渣爹站着吧。
年年辰辰回到夏南枝身边,一左一右抱住她,“妈咪,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夏南枝抱了抱两个小家伙问,“这几天在陆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年年辰辰非常默契地摇头。
妈咪已经够难过了,他们还是不要让自己的事情再去让她烦心了。
何况他们都自己解决了,坏爹地也不准那个坏女人再到陆家老宅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年年,“妈咪放心,我们很好,我们在那里吃得下睡得着,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辰辰也点点头,“对,我们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夏南枝知道他们是陆家心心念念的亲孙子,当然是百般疼爱,不会让他们受苦的。
如此,夏南枝便安心了。
楼下,陆隽深打了个电话,“去查查夏南枝最近在医院开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