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篱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在乡下的那几年,我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刚去的时候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经常做错事挨骂。
手心,脚上全是血泡,田间的虫子咬得身上大包小包不断肿起。
夏日三伏天扎在麦田里,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冬日里,大雪飞扬,每次干完活回去,衣服都是结的冰块,手上,脚上冻裂的口子更是一道接着一道……”
陈江篱说着吸了吸鼻尖,那些年她,要是没有顾北城帮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来。
后来,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呢?
她的生活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等待她的依旧是做不完的活。
那样黑暗的日子,她一过竟是这么多年。
陈江篱收拢着思绪,回头看向陈老爷子:“爷爷,这些年来,他们并没有白养我。”
她并不欠他们什么,这些年所做的,也完全够还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陈老爷子只觉得心口发闷的厉害,他敛着双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从来没想过,这丫头竟过得这般苦。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哑了许多:“篱丫头,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他还有什么脸,让她去做什么。
陈江篱靠在座椅背上,仰头盯着车顶沉默着。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直到到达目的地,车子停稳后,陈老爷子才又开口了:“篱丫头,赵家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陈江篱轻点了下头:“是。”
陈老爷子缓了缓:“赵家在京都的实力你应该知道些,关于你的事,他们如果真走动,你们团里很有可能没办法。”
这件事大概也会不了了之。
“当然,我们陈家的能力也在那摆着,如今你身后多少也有个顾家在,如果你执意追究到底,那赵家付出的代价,也会不小。”
“但赵老爷子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他不会愿意付出那些代价的,所以一定会从你身上下手,来解决这件事。”
“至于用什么法子,那就不好说了。”
赵老爷子的为人,不好评估,手段也亦正亦邪。
“你自己平日里注意点,在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怕陈江篱听不明白,陈老爷子又含糊地加了句:“是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还是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江篱没想到,爷爷会给她说这些,怔愣几秒后,道了声:“我知道了,爷爷,谢谢您。”
陈老爷子没有在言语,挥了挥手示意她下车。
利弊都已经替她分析清楚,该说的也都说了。
剩下怎么选择,就单看她了。
陈江篱打开车门下车。
陈老爷子微眯着眼,透过车窗盯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
终究还是没忍住,按下车窗:“篱丫头。”
陈江篱脚步一顿,回头望了过来:“爷爷,怎么了?”
陈老爷子敛去眼底的神色,双目如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陈江篱眼眸微不可查地闪了下,隔着一段距离,她直视着陈老爷子,反问道:“爷爷觉得,我应不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