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的夜裹着沙枣花的甜香漫进 “星光卡拉 oK”,陈默擦拭着最后一个酒杯,余光始终追随着在收银台前算账的林小星。她垂落的发丝扫过账本,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计算器按键的 “哒哒” 声混着远处冬不拉的旋律,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在想什么呢?” 林小星突然抬头,笔尖轻点他泛红的耳尖,“魂都被勾走啦?” 陈默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软的绒毛:“被你勾走了。” 他凑近时,林小星笑着躲到吧台另一侧,马尾辫甩出清甜的茉莉香。
手机在裤兜震动,陈默掏出来,锁屏上 “刘建国” 三个字像滴进清水中的墨。他抿了抿唇,拇指无意识划着屏幕边缘。林小星敏锐捕捉到他的变化,绕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按在他紧锁的眉间:“还为那个分包商的事烦?”
“他在宾馆待了两天,总得尽尽地主之谊。” 陈默把手机塞回口袋,握住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一起去吃饭?我跟他说过你的事,他挺想见见。” 林小星本能地往后缩,睫毛不安地颤动:“我不去了吧,在陌生人面前我……”
“就当陪陪我?” 陈默用鼻尖蹭她发烫的脸颊,声音放得极软,“你往我身边一坐,什么都不用说,我就踏实。” 他的拇指一下下揉着她手背的骨节,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林小星咬着下唇犹豫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海关宾馆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陈年烟草混合的气味,陈默敲响房门时,刘建国正对着镜子调整领带。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林小星,镜片闪过一道冷光:“陈工金屋藏娇,怎么不早说?” 他伸手要握林小星的手,陈默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揽住女孩的肩膀:“刘哥,这是小星。小星,刘哥是我在乌鲁木齐的朋友。”
三人来到塔城老街的哈萨克餐厅,雕花木门推开时,蒸腾的马肉那仁香气扑面而来。穹顶悬挂的羊毛吊灯投下暖融融的光晕,墙面上艾德莱斯绸挂毯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服务员端着铜壶前来斟茶,茯茶混着砖茶的醇厚香气在桌上散开。
“手抓肉、包尔萨克、纳仁,再来盘熏马肠。” 陈默熟练地点菜,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雕花餐桌上,“小星爱吃甜,加份蜂蜜酸奶。” 刘建国转动着茶杯,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来回游移:“陈工对小姑娘真是体贴入微。”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情绪,“不像我,在塔城举目无亲,工程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
林小星往陈默身边挪了挪,裙摆蹭着他的西裤。她垂眸盯着杯中的茶叶沉浮,手指无意识绞着桌布边缘。陈默察觉到她的紧张,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她那边靠,手臂自然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掌心轻轻按在她肩头。
“工程的事得按流程走,刘哥比我清楚。” 陈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熨不平心口的烦躁,“顾关长那人你也知道,铁面无私。” 刘建国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铜壶上的花纹都跟着颤动:“所以才要麻烦陈工多在顾关长面前美言几句,就当帮兄弟个忙?”
林小星明显感觉到陈默的身体绷紧,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布料传递过去。陈默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反扣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手抓肉上桌时,油亮的肉块在铜盘里泛着诱人的光泽。陈默熟练地剔下羊肋骨,将最嫩的里脊肉切成小块,码在林小星碗里:“小心烫。”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林小星脸颊发烫,用叉子戳着肉小声说:“我自己来……” 话没说完,一勺蜂蜜酸奶已经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