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律法来。
可人家一听是要告当朝状元,立刻就摆手让她走了。
“奴家一个无权无势的,对上一个要迎娶公主的状元……”冯氏颓废地瘫坐在地上,“你们说,奴家能怎么办。”
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点萧玉清倒是很理解。
普通的百姓想跟官家斗,几乎是没有胜算的,更何况是个寻常的妇人,跟背后站着父皇的状元斗。
不过。
萧玉清压住了心里的怒意,再次问了话,“你说他要迎娶公主,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许多人都传出来了。”柳婵在后面幽幽出声,补了一句。
她没继续说。
可之所以能让萧玉清随意处置这件事,就是因为迎娶公主的消息传出来了。
谁传的?
知道的就没有几个,钱贤妃虽清楚,可她爱女如命,要这门亲事也只是要个安心。
在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之前,她肯定不会胡乱说的。
钱贤妃的嘴多,却不会拿玉敏的声誉开玩笑。
萧临一直让人暗中打听着这件事,在听到有人说出来后,立刻让人去查了。
得了。
许阳自己说的。
在一次别人的宴请中,喝多了酒吐露出来的。
最近因着这件事的传出来,不少人都开始给他明里暗里的捧着,他索性也就放开了,此时甜着呢。
萧玉清又问了几个问题。
待冯氏解答后,也差不多能推出事情的原委。
这冯氏说的话里带了谎,不过也不算多,六分实话四分谎吧。
许家在败落之前,冯氏是被买进府中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话间一口一个奴家。
奴家和奴婢是一个意思。
京城中的女奴自称以奴婢为主,京城外不少地方都是以奴家为主。
很多时候,这都是骨子里带的。
至于冯氏说的两人成亲办了婚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是躲闪了的。
不敢直视,说明有鬼。
看来冯氏确实是跟了许阳的,只是许阳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如此也符合为什么冯氏不敢上官府告人的逻辑。
萧玉清摩拳擦掌,“等会儿你敢跟状元对峙吗?”
冯氏猛地抬了头看她,很是不可置信。
萧玉清一脸的笑意,“他应当快来了吧。”
主要是,她当时跟那个刀疤脸说了玉清公主的身份,想来许阳这个状元,无论如何也得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一趟的。
或者是来反驳否认,或者是来解释。
都可以。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不让你有性命之忧。”萧玉清依旧是好声好气的,“只是你得确信刚刚你说的都是实话,你的儿子,我也会帮你要回来。”
冯氏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敲了门。
随后有人进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就见那人分明就是个再起眼不过的打扮,跟大街上走动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不过那人眉眼低着,看不清容貌什么样。
冯氏有些心慌。
她不敢再说话。
萧玉清点点头,声音淡淡,“让他进来。”
很快许阳就被领了进来。
萧玉清朝着柳婵挤眉弄眼。
柳婵抬头看过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年的状元郎,只听说是一副皮囊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的京城少女。
眼前进来的许阳身上穿的是京城时新的蜀锦袍子,仔细看去,袖口间已经微微脱了线,这是浆洗过的发白。
玉冠下的脸生的有些过分白皙清瘦,偏眉骨间带着得志的傲气,怎么也掩饰不住。
若是在别人面前也就算了。
可落在萧玉清的眼里,还能看出他的几分自卑和讨好。
连带着还有紧张。
许阳进来后,眼神也没敢乱飘,上半身不自觉地躬的更厉害。
于是他也没注意到在萧玉清的身边还坐了个柳婵。
“臣见过玉清公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若是许配给他的是眼前的玉清公主,那该是多大的福气。
这位玉清公主才是皇上心尖尖里的女儿。
可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许阳很快就收回了思绪,眼下他清楚自己还有另外一件更加复杂且棘手的事情。
“她是你的原配夫人?”萧玉清朝着旁边努了努嘴。
冯氏待真的见到了许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她呜咽叫了声,“阳哥儿。”
这声称呼落下,许阳转身面对她,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一张严密的大网,该如何将这件羞于出口的事情落下去。
“你怎么出来了?”许阳皱了眉头,是训斥的语气,“怎么还惊动了玉清公主。”
萧玉清挑眉,这是承认认识她了。
事情变得开始有趣了起来。
许阳这会儿背对着萧玉清,眼神猛然撇去刚刚的随和,变得冷冽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冯氏,口中无声,“你敢。”
冯氏当然看的清楚。
她赤白了脸色,有些害怕地隐去手指的哆嗦,“我……”
许阳再次朝着萧玉清回过头来,很是恭敬道,“劳烦玉清公主麻烦了,她曾是臣兄长身边的一个伺候丫鬟,后来臣的兄长出了变故离世,她又意外留下了兄长的孩子,许家败落,她这才来投奔臣。”
他顿了顿,叹气,“只是她在这几年里受了些刺激,常将那个孩子误以为是臣的,臣只好将她安排在京城的一个别院里,没想到她屡次跑出来,这次还惊扰了公主。”
萧玉清心道妙啊。
这事儿。
不过这许阳的户籍她亲自看过,上面确实有个前两年离世的兄长。
许阳给出的这个原委,听的她都想问一句,真的假的了。
“本宫还以为真是你的种儿。”萧玉清笑道。
许阳直接掀了袍子,给萧玉清跪下,“公主莫要说笑,臣不敢欺瞒皇上,也不敢辜负……玉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