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成稍作思索,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了:“这点小事,算什么不情之请?”
他语气极好,是对自己那些皇子都未有过的宠溺:“你还有什么旁的想法要求?一并提了,朕给你安排。”
江元音见好便收,很有分寸,不会提其余过分的要求:“臣女别无他求,多谢皇上。”
瑜贵妃怔了一瞬。
她委实没料到,李彦成能重视江元音到这种程度。
竟愿意让其入住凤仪宫!
……一定要笼络她。
瑜贵妃很快收整了自己的情绪,仍旧一脸殷切地,积极冲李彦成揽过此事:“凤仪宫已数年没住过人,臣妾这便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婢,过去收拾整理……”
“不必,”李彦成眸光骤冷,毫无预兆地便染上了愠色,驳回了瑜贵妃的提议:“朕自有安排,无需你插手。”
“是,”瑜贵妃立即低眉顺眼,不再多言:“臣妾遵旨。”
虽然被拒,她却没有太难过,反而有些安心。
她无意跟江元音一较高下自己在李彦成心中的地位,那毫无意义。
她只想弄清楚李彦成心中排序,摸透他的喜恶、哀乐,方便她投其所好地侍候他。
这样,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不是婕妃那样无脑的蠢货。
现在看来,他虽然同意江元音入住凤仪宫,但在其心中,许令仪仍是他人触碰不得的雷区。
有了这点认知,她日后办事就要方便许多了,无论为己谋利,还是铲除威胁。
噢,当然有婕妃这个例子在,铲除威胁的方式又多了个切入点。
一直到宫宴结束,李昀璟都未主动上前,和江元音说上一句话。
他的反应态度,和李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位上,李彦成不着痕迹地扫了李昀璟好几眼,心中有了思量。
李彦成将收拾凤仪宫寝殿给江元音小住的事,交予了曹学良去办。
宫宴散了,便也到了齐司延、李霁等成年立户的宗室离宫的时候。
江元音将“依依不舍”四个字挂在脸上,一双眼红彤彤的,好似下一瞬,便会落下离别的泪。
齐司延更是一副离不开的模样,目光黏在了江元音身上。
偏远处,有些“弱不禁风”的李霁,趁着执扇掩唇咳嗽,抬眼看了看李彦成与江元音、齐司延。
李彦成一直在看夫妻俩。
而那两夫妻……又演上了。
李彦成的确在看江元音与齐司延恩爱情深的样子。
从前不知道她是自己女儿时,这画面看得糟心。
现在知道她是自己女儿了,这画面便舒心了。
他们越离不开彼此,他就越容易掌控他们。
两人难舍难分,李彦成体贴地让江元音送送齐司延。
一路缓步至东华门,晴嬷嬷出声提醒道:“公主殿下,就送驸马爷到这吧,再走可就要到外围宫门了,天冷,今日也未备个手炉什么的,当心着凉。”
今日江元音一身华服,除去头冠,手上的饰品一样繁复,是以不便拿手炉。
江元音颔首,红着眼眶,低声道:“我还有几句话……”她眼睫一眨,全是女儿家的娇羞,“想单独说与侯爷听……”
晴嬷嬷九成是李彦成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自然要支开。
沉月与曲休都立即会意,行礼应声后,一左一右地拉走了晴嬷嬷。
曲休:“非礼勿听啊,嬷嬷。”
两人将晴嬷嬷拉到了三丈外不够,还树起一道人墙,将晴嬷嬷拦得严严实实的。
江元音与齐司延面对面而立,四周无人,这才恢复了正常神色。
但两人依旧谨慎,齐司延含情脉脉替她整理鬓发朱钗,她替他掖好衣襟。
若有人投来视线,一定觉得两人在依依惜别。
江元音言简意赅地将李彦成宴席中带她离席是去了哪,说了些什么复述给齐司延。
齐司延听完,手上动作未停,低声道:“如此看来,你的身世非是许清透露出去的。”
在江元音离京南下前,见过她,知晓她身世的人屈指可数。
李霁没说,许清没说,答案呼之欲出。
江元音紧声道出答案:“是李昀璟?”
“也许。”没有十成把握时,齐司延一向不会把话说死。
江元音回想了下今日宫宴上,李昀璟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