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之死惊现谜团

晨雾未散时，郭冬已经在农舍院墙外转了第七圈。</p>

租约到期日定的是今天上午十点，他特意把布衫洗得发白，袖口别着半截铅笔——赵教授说过要续签十年，得当面把租金涨幅再确认一遍。</p>

可手机在掌心震了八次，赵胜利的号码始终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p>

“郭叔？”</p>

许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美术生背着褪色的帆布包，米袋压得肩头下沉，“教授让我今早送袋新碾的糙米，说您种的南瓜粥配这个最香。”他盯着郭冬发皱的衣领，“您怎么在外面站着？门没锁吧？”</p>

“锁了。”郭冬喉结滚动，铅笔头在掌心硌出红印，“赵教授向来守时，昨儿还说要带他闺女画的牡丹图给我看……”他突然攥紧米袋，“小许，你有备用钥匙？”</p>

许鑫愣了愣：“教授说农舍就两把钥匙，他随身带一把，另一把在……”</p>

“在窗台上花盆底下。”郭冬抢着说完，指甲抠进砖缝里。</p>

去年暴雨夜教授发烧，是他翻窗送的退烧药，“我去拿。”</p>

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p>

农舍堂屋飘着冷掉的茶味，竹编椅歪在桌旁，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层薄壳——赵教授有晨起练字的习惯，可今天的宣纸铺在案头，只写了半行“龟蛇”便停了笔。</p>

“教授？”郭冬扯着嗓子喊，回音撞在土墙上。</p>

后窗漏进的风掀起窗帘，露出床脚半拖的棉鞋，“老伙计，别吓唬人啊……”</p>

许鑫把米袋搁在灶台上时，后颈突然窜起凉意。</p>

厨房比堂屋更暗，他摸黑去拉灯绳，余光却扫到案板下有团灰黑的影子。</p>

“教授？”他蹲下身，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赵胜利的手背，老人仰躺在灶台和水缸之间，老花镜歪在鼻梁上，嘴角沾着褐色的药渍。</p>

“啊！”许鑫踉跄着撞翻米缸，糙米哗啦啦撒了一地，“郭叔！郭叔！”</p>

郭冬冲进来时，裤脚被桌角勾破了。</p>

他盯着地上的人，膝盖一软跪在米堆里，粗糙的手掌悬在赵胜利鼻尖半寸处——没气了。</p>

“昨儿还说要收我当干儿子……”他喉咙里发出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东西，你倒是应一声啊！”</p>

警笛声撕开晨雾时，许鑫正攥着郭冬发抖的手腕。</p>

宋瑞安的警服还沾着包子铺现场的血渍，白手套在门把手上按了三组指纹后，才蹲下来看尸体：“最后见到赵教授是什么时候？”</p>

“昨儿傍晚。”郭冬抽了抽鼻子，“他说要研究什么古籍，让我别送晚饭。”他指着案头的宣纸，“那字是他的笔锋，平时能写满三张，今儿就俩字……”</p>

许鑫的喉结动了动：“教授最近在查乾陵陪葬品的牡丹纹样，说找到了袁天罡的笔记残页。前天还说……”他突然闭了嘴，目光扫过赵胜利攥紧的左手——指缝里露出半截红绳，和包子铺绞肉机里滚出来的那截，纹路像极了。</p>

“先签字按手印。”宋瑞安把笔录推过去，钢笔尖在“初步判定疑似自杀”的字样上顿了顿，“药瓶在灶台上，复方降压片，吃了小半瓶。但……”他抬头看了眼法医，对方正用镊子夹起赵胜利的眼皮，“尸斑颜色不太对，等毒理报告吧。”</p>

郭冬的铅笔在“郭冬”二字上戳出个洞。</p>

他望着法医把红绳装进证物袋，突然想起租房启事背面的字——“龟蛇镇阴，红绳锁魂”。</p>

风从后窗灌进来，吹得案头的宣纸哗啦作响，未写完的“龟蛇”二字被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楷：“牡丹血根，七日成毒……”</p>

宋瑞安的手机在这时震动。</p>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目光突然锐利如刀：“包子铺的碎骨比对结果出来了？”他转向许鑫，“赵教授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提过‘郭老大’？”</p>

许鑫的帆布包滑落在地。</p>

他望着地上散落的素描本，最上面那页画的正是赵胜利——老人握着红绳，背后是朵开得妖异的黑牡丹，花蕊里隐约能看见绞肉机的钢刀纹路。</p>

“小宋。”法医的声音突然压低，“死者胃里没药渣。”</p>

宋瑞安的白手套捏得发响。</p>

他望着窗外摇晃的龟蛇泥塑，突然想起李宝在包子铺说的话：“红绳锁的，从来不是魂。”宋瑞安的指节抵着法医室的金属台面，指腹被冷得发疼。</p>

“毒理报告出来了。”老法医摘下橡胶手套，指节叩了叩桌上的a4纸，“胃内容物里没检测出降压药成分，血液里倒是有微量***——但量不够致死。”他推了推眼镜，“最怪的是，死者指甲缝里有牡丹花瓣碎屑，品种……”他翻出显微镜下拍的照片，“和博物馆那株‘枯枝牡丹’的细胞结构高度吻合，那玩意儿可是乾陵陪葬墓里挖出来的活化石。”</p>

宋瑞安的后槽牙咬得发酸。</p>

他盯着报告上的“疑似中毒”四个字，喉结动了动：“赵教授研究的就是乾陵牡丹纹样，接触花瓣不奇怪。”</p>

“但***来源查不到。”法医扯下口罩，“农舍厨房没草药，水缸里的水也干净。他要是自己服毒，总得有个容器吧？”他指了指证物袋里的空降压药瓶，“这瓶子外壁只有赵胜利和郭冬的指纹，内壁连药粉残留都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