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瞪我？

季辞立刻掀帘，东方即白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护在她额前，生怕她碰到的边框。</p>

“下去看看。”</p>

季辞说完就利落地跳下车，东方即白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地护在她身侧，警惕着饥民可能发生的混乱。</p>

几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跪倒一片，磕头声沉闷而凄惶。</p>

“求老爷夫人救命啊……”为首的枯瘦老者声音嘶哑，“俺们原是朔州安定郡的农户，天旱绝收，活不下去啊！想去并州雁门郡投奔辛禾大善人，一路乞讨，实在走不动了……”</p>

他怀里抱着个气息微弱、双眼紧闭的孩子，周围其他孩子的眼神也空洞麻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p>

季辞目光扫过，粗略估算有百余人。</p>

从朔州走到并州交界，这份求生的意志令人动容。</p>

若非遇见他们，这一路不知多少人会倒在途中。</p>

“乡亲们排好队！”季辞扬声，声音清亮，“辛天辛地！立刻发粮！”</p>

辛天心头一紧，快步上前低语提醒：“夫人，我们此行带的余粮本就有限，好些是预备带到京城试种的良种……”</p>

他欲言又止，看向那群饿得摇摇欲坠的妇孺，眼中闪过不忍——他经历过这滋味。</p>

但人不能忘本，他吃过苦，不能才吃饱饭，就要高人一等了。</p>

可良种送去汴京能救更多人！</p>

季辞摆摆手，态度坚决：“救人要紧，先发！”</p>

侍卫执刀环立，维持秩序。</p>

灾民虽饿极，却也不敢哄抢。</p>

林一等人拿出最后储备的干硬烙饼，掰碎了分下去。</p>

灾民如获至宝，立刻用破碗装了清水，煮成糊糊喂给孩子。</p>

季辞与东方即白退至路旁树下，铺了垫布坐下。</p>

辛天端上简易茶具。</p>

“我去问问他们具体情况，劝他们直接去平城？”季辞喝了口茶问道。</p>

东方即白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微微摇头，声音低沉：“不妥。平城此刻在风口浪尖，并不安全。皇帝既有疑心，收留难民恐授人以柄。留下足够粮食，让他们自行决定去向更稳妥。”</p>

季辞一怔，随即明白自己想法天真了。</p>

这里是皇权至上、派系林立的古代，并非她熟悉的那个和平世界。</p>

在东方即白真正掌握大局前，收容流民也可能成为被攻讦的罪证。</p>

季辞咬牙，她得加快夺权的步伐了！</p>

狗皇帝吃山珍海味，她和东方即白在外面奔波救人！</p>

好处都让他享受了！</p>

擦屁股的事情都是小白的！</p>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p>

粮食分发殆尽，连他们自己的口粮也所剩无几。</p>

灾民点起火堆熬粥，久违的炊烟与食物香气驱散了死气。</p>

“多谢老爷夫人活命之恩啊！”老人涕泪横流，带着众人再次叩拜。</p>

“老人家，你们是从安定郡哪处过来的？那边灾情究竟如何？”季辞扶起老人询问。</p>

“回小娘子话，正是安定郡柳树屯子……三年大旱，民不聊生……”</p>

季辞点点头：“我们会去那边瞧瞧……愿你们一路平安。”</p>